大夏朝历来的规矩便是帝王大行后要在奉天殿停灵一个月,然后再葬入皇陵。
停灵的这一个月,身为新帝的韩靖越要守在灵前,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还得进宫哭灵。
身为太子妃的金九音原本是逃不掉的,就算她的身孕已经七八个月了,但谁让她是太子妃呢?这便是孝道,要想不被朝臣指摘,她就得日日进宫哭灵。
九月的天气还是很热,为了保护遗体不腐烂,奉天殿里摆放了大量的冰盆。不,冰盆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应该是冰山。一进去凉飕飕的,就是身体健康的人呆久了也不舒服,更何况是个孕妇呢?
可现在出了行刺这档子事,新帝跟疯狗似的,就差逮谁咬谁了,朝臣哪还敢提半个字?听说太子妃这一胎险些不保,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小太子,真要因哭灵出了点岔子,新帝还不得杀他满门?
何况这些大臣的家里也有病了的,年纪大了的长辈,他们若挑刺太子妃,新帝一怒,让所有人都来给先帝哭灵,一个都不许告病告假,那等先帝爷下了葬,好多大臣家里就得办丧事。
现在京中最瞩目的两个人便是新帝和廉郡王了,新帝那自不用说,廉郡王------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带着禁骑司的人都快把京城给掘地三尺了,客栈、药铺、医馆、民宅,甚至连朝中大臣的府邸都没错过。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家多大的权势,他照搜无误。
夏沐离还不是只下命令自个坐镇,他亲自带队,挨家挨户不分昼夜地搜查。你以为只搜查一遍就放心了?
大错特错,只要稍有可疑之处,当时他不露声色,等你庆幸的时候他就来了第二遍,甚至是第三遍。他的一双眼睛跟猎犬似的,恨不得老鼠洞都掘开看看。
大臣们苦不堪言,却也只能憋着。有些人已经开始心生担忧了,廉郡王此人本来就是个人形大杀器,现在新帝居然把禁骑司交给了他,这以后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可再忧心他们也不敢出声,人家廉郡王是有新帝支持的。以往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你死我活,现在却又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难不成以前都是装的?也不像啊!
看不懂,看不懂,大臣都被弄糊涂了。
城南一座普通的小院里,一个病弱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捂着胸口咳嗽,一旁是面带忧色端着药碗的小厮。
“放那里吧,我一会就喝。”青年缓过气来。
“一会药就凉了,您现在喝吧。”小厮心道:他一走,公子转身就把药给倒了,窗台下的那几盆海棠花都快被浇死了。
“太苦,喝不下。”
小厮很无奈,“不喝药您的病何时能好?公子,小的求您了,您就喝了吧。”
青年眼神微凉,神情说不出的嘲讽,“我这病喝药能好?”灌了那么多的苦药汁子,不还是这破败身子吗?何必再多受一份折磨?
小厮闻言十分难过,他家公子天生聪慧,却命运多舛。小时候被府里的公子推下池塘,数九寒天啊,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病根,十分惧冷。别人都换单衣了,公子穿着夹衣手脚还冰凉,稍微受一点风就能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