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同学跟年卿仁说过这样的话:“你这家伙成天跟我们说说笑笑,实际上你骨子里傲得很。”
年卿仁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关于自己骨子里是否骄傲,年卿仁始终保持着自我审视。
中学六年,前两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过去了,什么也没学好。
第三年,只用一年时间就将成绩从年级垫底的六百多名,提高到前几名。
这当然是值得骄傲的。
所有人寄予众望。
一年后,昙花一现不足以形容。
青春期,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小年轻如此大起大落的呢。
冲动、压抑,冲动、压抑,冲动、压抑......
无数次循环。
深夜里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
消极,是所有任课老师给出的结论。
所有考试几乎都是交白卷,没人知道究竟是做不出题,还是不想做题。
约谈数次,毫无改观。
家长远在京城,暂住在大伯家。而大伯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农民,不善言辞已经是最含蓄的形容。
而现在......
班主任趴伏在办公桌前头疼该怎么分班。
......
年节将至。
院子里树杈墙壁贴挂的白纸将烟火喧嚣驱逐出这个四方囚牢。
大伯有把子力气,在县城接了个活,白天时在县城里上工,歇下来怕是要到年节那天。
年卿仁和姐姐在家里张罗着年货。
偶尔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弟弟,神色看不出异常。
但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如此的年鹤庵心里并不觉得轻松。
以前虽然话少,但从神色、走姿还可以看出年轻人的活力。
但现在......垂垂老矣。
低着头,肩膀耷着,双臂垂在身侧不动,行走间似乎有些摇摇晃晃却踏踏实实。
很怪异的不协调感。
这种情况很不好。
家里老爹同样寡言少语,自己虽然能看出来却不擅长说服人。
年鹤庵思考着是不是想办法把年卿仁诳到自己上班的地方,找个心理医师来咨询一下。
可惜二叔了。
年鹤庵是知道年前进去京城要做什么的。
大家都知道,除了年卿仁。
年鹤庵觉得这个弟弟怕是猜出些什么了。
然而完全看不出来。
想着,年鹤庵心里猛地一突。
“这小兔崽子不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二叔二婶了吧?”
思维一旦发散,再想收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心脏狂跳,呼吸也开始急促。
“想对象了?”
一道平静的接近冷漠的男声响起。
年鹤庵心脏又一突,这次是吓得:“......想你了。”
“呲溜溜溜溜......”
一团萝卜丝裹着面糊在热油里翻滚。
“血缘上来说,咱俩确实存在着可能性。但首先,名义上是姐弟;其次,年龄差快二十了。再次,俺伯多少有点女儿控。综上,咱俩都不是对方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