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期末考试还剩下一天。
教室里,晚自习。
七十多个学生坐在教室里。全封闭式的学校,即使是在顽劣的学生也只能窝在教室里度过难捱的自习时间。
宿舍每天都有人检查,留在宿舍的学生一律核对请假信息。
作为县里升学率最高的学校,管理很严格。
年卿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的单人桌,双眼盯着摊开的试卷,眼神却没有焦点。
前排同学在偷偷玩手机,大概是在看什么小说之类;左边同学倒是很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过道对面前后两排同学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副扑克牌,正在打牌;教室前面那些被判断为‘好学生’的同学背书写题,皱着眉头。
年卿仁很喜欢角落。
脑袋转不到半圈,就可以看到全部同学的动作。
扭头将视线透过窗户投向昏暗中的校园,脑子里没有一点想法。
然后,教室里短暂的慌乱后,一阵班主任来临前的宁静。
年卿仁扭头看向门口,大伯和班主任同时出现。
这一个瞬间,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
跟着大伯走出校门,回过头,班主任正往教学楼走。
看着教学楼明亮的灯光,年卿仁有一瞬间的恍惚。大伯只是说年前进在医院,来接自己过去。
看看大伯脸色,年卿仁没有意识到问题。
“大概是有些严重吧。”
坐上车,身上猛的一暖,深呼吸,平复着根本安静不下来的心跳。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去医院似乎不必急于一时。
年卿仁只是庆幸可以离开临考前教室那个压抑的环境。
大伯开车很稳,盯着路,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大伯扭头看一眼年卿仁:“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去哪了?”
“跟我说是去京城。”
年卿仁语气有着轻快:“啥病啊?”
车子里有瞬间的沉默。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伯转移话题:“你爸天热时候头发推光了,买了个皮帽,穿着大衣猛一看跟个流匪一样。那天给你看看照片。”
停顿一下:“还有古皇宫、护城墙。他俩去过两回,拍不少照片,可好看。”
“嗯。”
年卿仁没有住在大伯家。
封闭式学校,一个月只有一天可以回家,年卿仁睡在自己家,只是在大伯家吃饭。
大伯会从年前进打回来的钱里提出年卿仁的饭钱。
在学校,也没有其他花销了。
大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大伯母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了,孩子也没保住。
大伯四十岁的时候,托以前的关系办了领养手续,从省城福利院领养一个合眼缘的女孩。
年卿仁叫她姐姐。
现在,这个姐姐在外地上大学。
“姐啥时候回来?”
“前两天,今年放假早点。你呢,啥时候考试?”
“后天考试,两天考完。”
“考完当天就能走?”
“嗯,考完就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