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斜眼一睨道,“你放心。我照样赢你。”这话语间尽是自信自负,虽不至于狂傲,可确是极有底气。
李安通一笑,“好大的口气。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他也跟着微笑,“赢了便赢了呗。你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吗?”
“没有赌本,可没意思。这样吧,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她知他聪慧机敏,城府智谋无一不在自己之上,可现在比的可是她的拿手好戏,说什么也不能轻易认输。
何况,高手论战,的确可以用虚浮的技巧夺胜,可到了最后,拼的还是真本事真本领。
“好。”他答应。
说毕,忽地欺进,双手合抱,已扭住了她的小腿,想要将她用力向下摔去,她已借势跃起,避了开来。
“好厉害啊。”她感慨,“你又进步了好多。”怎么会有会有人学什么都像模像样,这样她可跟不上啊。
“对。你要小心了。”他突然拔出一把匕首虚晃了两招,李安通来不及反应,身子微微后仰躲开,一只手已经抓住他拿匕首的手,另外一只握拳反手扣住他的颈部,
“你用武器啊。”她略带了点遗憾。
他并未回答,一脸肃然地挣脱开,用匕首对着她,“难道每一次上战场你不是实打实吗?每一次你能预测到别人会使用什么?你以为生死是玩笑?”
他一连问了三句,脚步已经向前,李安通还未回答,迅速地也脱掉外袍挥舞着想要收过匕首,两人纠缠在一起,她抢他躲,李安通找准时机包裹住尖锐的匕首,那边赵启秀已经挥来一拳,
她从未料过亲密的兄弟会这样对她,嘴角硬生生接了一拳。
人被打了偏移,匕首掉落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开玩笑了。”他冷然道,“既然是将军,就要时刻准备着上场杀戮不是吗?”
她暗想,那也不是见了谁都动手啊。她生气他的计较,抓着衣服就飞了过去,趁他乱神,双手拖住他的脸颊,将他整个拉着向后,推靠在柱边,
“要不是看在是你,我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你出手。”话语平静,隐隐带了点骄傲。
赵启秀已是满头汗水,这连续几招已用了他不少力气,苍白一笑,“是吗?”突然发狠,一头用力地撞了过去,将李安通撞远了好几步。
“你认真的啊……”她委屈地摸着头。第一次交手,他们还不是朋友,也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于是她处处不留情。
现在不一样,哪怕就是对一般人,她也尽量不下狠手,何况是赵启秀?
她来不及反应,赵启秀已然又冲了来,一拳挥了过来,边打边骂,“为什么不还手?”他将她撑起,抱着她,对着她背部猛烈击去,
打了几下,她在下面,陡然发力,头供着他的胸口,双手抱着他的腰,像小羊撞人一样,直接将他撞翻在地,
“你别过分。”她不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行动,仍是宽言道。
赵启秀躺在地上,双手半撑起,胸口起伏,轻轻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坐起,对她道,“过分的人是你。”
“我哪里过分?”她捡起地上的外袍重新穿上,伸手把长发从衣服内放出,背对着他,听见他道,
“宣顺年间,在青州乐安郡发生了一件极大的案子。说的是,一个男子假扮女子,自称是寡妇,进入各个大户大户家里行骗,奸**人无数。案发的时候,男子已经骗了十来年。天遇,你告诉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怎么能假扮女子那么久呢?”
她听了心口一阵发紧,不敢抬头,仍抱着侥幸,“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外形相似吧。”
他冷笑,“差不多吧。据案本记载,那男子外貌类女,皮肤白嫩,身形很是纤细。——不过我想,外貌倒没什么,还是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更重要吧。这人学的一手针线绝活,比女子的还好,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那些妇人也真是蠢,明摆着一个男人,也能看差了眼?你说,他们为什么会看错了呢?”
他已经站起身,走到李安通的面前,靠的极近,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她低垂着头,手心里全是汗,“不,不知道。”
他轻笑了一声,一只手抬起撑在柱子一边,“是信任。她们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才让他骗了一次又一次,骗了整整十年。你说是不是?李安通,你对我,不是也这样吗?”
最后一句,他明明是笑着说出,李安通听来却如雷霆重击。拖了那么久,居然是他先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有人告诉他?他会恨自己吗?
李安通低垂眼,双手微微成拳,声音颤抖,“我,你听我说……”
她话没说完,他侧了个身搂住了她的腰,已经贴身吻住了她。李安通睨着看他另外一只白玉般的手斜着打从她面前穿过,转到她的背后,不过一瞬,她的长发已被解下,如瀑的乌发披散了下来,几缕碎发随意地散在额侧。
他怔怔地看着她清俊的脸庞,双眼澄澈如水,身上的黑很适合她,把她衬着有几分出尘的孤傲。
可再清俊、再标致,武艺再高强,也不能随意地下了定论啊。
他真是傻。怎么会被她瞒了那么久呢?
“你还想说什么呢?”他凝视着。
黑暗笼着他的侧身,月色半敛,这不再是那迷人温和的月光了……李安通想。
又听他骂道,
“你真是混账!”
李安通道,“你为什么骂我?”
“谁给你出的主意?你的母亲?父亲?还是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你——你在军中,你跟我同榻过,跟他们是不是也……”他还有很多想问,可话到嘴边,一句也问不出口。
李安通听此皱眉,推开他,“没有谁的主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你本来打算伪装一辈子的。”
“不行吗?”黑眸中闪着一股坚定,和理直气壮。
赵启秀刚才还不可一世,转眼又好似很脆弱地问,“那我们,不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想和你……”
他想说,他曾经怀疑自己好男,年少的自己是多么痛苦纠结犹豫,可一切就被她一句“不行吗”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不行吗?是行啊。人家也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只有他,还傻乎乎的。
“你知道那个妆女男子的下场吗?这案子先是传遍整个乐安郡,后传到长安,皇上亲自下旨,凌迟处死。”
“你要杀了我吗?”所以他带着匕首跟她搏斗,“刚才算我赢了吧。希望你好生处理郭解的事儿。”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赵启秀径直走出殿外,快到门口停住脚步,“骗我这件事,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但杀你,你知道我舍不得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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