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看了一眼唐谦，显然知道他今天会来，然后又郑重对牧游低声道:“虽然知道你不见得会听，但我还是要说一下，态度好一些，这里可是国公府，不要太放肆。”
牧游又恢复成没有精神的样子，不耐烦地点点头。
倒是唐谦有些意外，心想，牧游的破案方式一定比较粗暴，要不也不需要上官这么认真的提醒。
牧游环视四周一会儿，而后又直勾勾地观察大厅里的人。
然后大步走上前，对着那个抽泣的年轻女子，问道:“您是徐二公子的夫人？”
这夫人也知道他们是调查凶案的人，点点头。
“您眼神里有着浓郁的悲伤……不，不单单是悲伤，还有一丝愧疚和后悔，请问是您杀了二公子吗？”牧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唐谦忍不住张开嘴，这方式已经不单单是粗暴可以概括的了。
王充手扶额头，面露苦笑。
徐家人明显是被吓住了，一时半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说话的是徐家三公子徐经，“追捕司就是这么办案的？”
牧游看了他一眼，鼻子用力一吸，笑道:“嗯，我闻到了紧张的味道。”
“我刚刚问她的时候，三公子的神情就异常的紧张，喉结微动，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逃不过我的眼睛。”牧游又把目光聚焦在徐经的眼睛上，“眼神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是你有强制镇定，这是非常明显的紧张，还有担忧。”
徐经的脸色难看下来，没有说话。
“三公子很担忧……不，不只是三公子，所有人都很担忧，担忧什么事情被发现。”
牧游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他们。
“够了！”发话的是伤心的中年妇人，是死者的母亲，同时也是国公的夫人，“杀人的不是那个连环杀手吗？还问这些做什么！”
王充立马恭敬道:“夫人，现在还不能确定，死去的是南都三个家族的二公子，而且……”
“而且每个都作恶多端，禽兽不如，所以仇杀也是很有可能的。”牧游耸耸肩。
嘭！
国公夫人一拍桌子，大怒:“理儿已经走了，你们还要污蔑他的名声吗？！”
唐谦看着场间，微微摇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王充面色尴尬，心里还在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每次都是这样。
“夫人，每个人都会死的，您会死，我也会死。”牧游一改态度，眼神锐利，“我不在乎谁的名声，我是捕头，只要能破案，我不在乎伤害了谁的心灵。
我最烦的就是死者家属有什么隐瞒，这会让我觉得凶手可能就在你们之间，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自尊，自欺欺人的名声。”
“你放肆！”徐经怒喝，四公子徐贺也是怒目而视。
唐谦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最想抓住凶手的就应该是死者的家人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牧游惊讶地看了唐谦一眼，也没有说话。
“好了，你们两个把老夫人和二夫人搀回房间吧。”
坐在主位的大公子徐密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和我到书房来吧。”
左右的丫鬟带着两个红眼的夫人离开了，唐谦三人则跟着徐密进了书房。
徐密刚一坐下，苦笑道:“怪不得父亲躲在军营里不肯回来，追捕司的牧游，书院的弃徒，真是有特点。”
牧游居然是书院弃徒？
唐谦心中惊讶，王充则是苦笑着拱拱手，“对不住大公子了，他就这个性子。”
徐密摆摆手，沉声道:“这位公子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凶手！但是有些事，事关国公府几百年的名声，不能传出去！”
众人点点头。
“我二弟因为以前玩得太过分，导致他现在其实没有了生育能力，但是……”
徐密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牧游耸耸肩，接口道:“但是二公子的夫人明明有了身孕，这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了。”
“你看出来了？”徐密道。
“当然，显而易见。”牧游道，“而且，很明显就是三公子的。”
唐谦在一旁听着，不禁咂咂舌，还真是一出狗血的剧情。
“唉。”徐密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这是一个丑事，五天前二弟发现了这件事，在家里和三弟大闹一场。
按理说，是三弟理亏，但二弟一直都比较……不听话，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他，而且弟妹肚子里的毕竟也是徐家的血肉，所以母亲就护住了弟妹。
后来二弟在外面放话，要和三弟不共戴天。这些天，二弟一直就没回过家，整天在外面厮混。”
徐密说完，揉了揉太阳穴。
“二公子这几天一直没回过家？”
“嗯……肯定是不知道在哪个青楼过夜，又或者在那些酒友家中借宿吧。我倒是想找他回来调解一下，但这件事牵扯到家丑，所以我也不好动用大量人马去找，谁知道……唉。”
“定国公对这件事是怎么说的？”牧游问道。
徐密苦笑道:“父亲非常生气，当场就说要打死二弟和三弟，但是我母亲拦住了他，第二天他就去军营了。一直到昨天晚上，才送回一封信给我，说今天追捕司牧先生会来。”
“我知道三弟确实有杀人的动机，但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杀人的，他没这个胆子。”徐密肯定道，“你们还是去另外两家看看，我二弟和他们家的大公子是……狐朋狗友，这几天一直待在一起，说不定我二弟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
此后，牧游就没再说过话，王充补问了一些基本问题。
再然后，众人就离开了。
王充再次和唐谦两人分开，他去了魏家问话，唐谦和牧游则是选择去徐家。
牧游走在巷子里，问道:“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本以为是什么推理解谜，哪知道是一桩家庭戏。”唐谦撇撇嘴。
“破案嘛，本来就是严谨的过程。仇杀，情杀，这种事情多了，定国公家里这个还真算不上什么。”牧游道，“倒是你，帮了一次大忙。”
“有吗？”
“当然，如果不是你那句话恰到好处，我们还得再费一番口舌呢。”
唐谦点点头，随口道:“那就行，要是一点忙帮不上，我怕你到时候不给我战法。”
“也别太看中战法，虽然确实可以很快提高战力，但是那也是需要大量实战积累经验的。你杀过人吗？”
唐谦微微皱眉，“杀过。”
“那就好，感觉是不是和杀鸡差不多？不用掩饰，我说过，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唐谦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没有觉得不舒服，杀了也就杀了。如果这就杀鸡的感觉，那就确实是吧。”
牧游笑了两声，然后眉头一皱，突然道:“你的气血比昨天深厚了许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进步快速的入品修士。相信我，你这样的人只要多杀一些人，战法什么的很快就会熟练的。”
唐谦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算我提前教你一课吧，感应气息不见得只能靠听力和元气。”牧游抽出匕首，“对于普通人来说，感受杀气才是最直接的方式，当然这需要大量的生死战培养。”
唐谦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拔出刀斧，严阵以待！
嗖！
几道声音想起，只见十几支飞箭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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