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且派个人去牢房里”,云姨娘坐在椅子上只忧心地说,“我总觉得今日这事刻意针对了柔儿些,嬷嬷只快些,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那采菱多一刻活着只会对柔儿多一分威胁”。
朱嬷嬷应下便出了房门,室内便留下云姨娘与雪娟二人。云姨娘此时情绪亦有未曾平复过来,一旁的雪娟忙沏了杯茶递了过去,云姨娘只瞧了眼雪娟,她至今不曾明白唐婉柔是如何得知那毒药一事又是如何配得那药粉,莫不是这院里出了奸细。
“雪娟,你可有将那药包一事告知旁人知晓?或是你不经意间让人瞧了去?”云姨娘轻声问道,“你且细想,这途中所有可能碰到那药包之人均不要漏掉”。
雪娟心中知晓云姨娘疑心是自己泄了密,急忙跪下说道:“姨娘,奴婢自是不会告诉旁人这事,朱嬷嬷交给奴婢药包时奴婢都好生看管着,没一会儿便去了霁月阁交到了沛蓝手上,若说谁人有机会接近那药包,那便只有一次,那次奴婢刚拿到药包,瞧见咱们院内的若琴扭了脚,便将药包放在房内去替她寻了跌打膏来,会不会是她”,雪娟只说着,“姨娘,那若琴是采菱的姐姐”。
云姨娘目光微冷,只幽幽地说道:“不是她还能有谁?我这好生供着她吃喝,却不想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在惜云院待不住,便送去下九等窑子吧,告诉那鸨母,让她一日都休想歇息!”,说着转眼看着跪着的雪娟,“雪娟,你且记着,下不为例,这次便罚你三个月的份例,若我这院内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便休怨我不顾多年情份”。
雪娟只不住地磕头,嘴上说着告罪的话,好一会儿云姨娘才让雪娟起了身,令她现在便将那若琴领出府去。
唐瑛与茯苓二人此时已到了牢房门口,茯苓只买通了牢头,只说个两三句便出了牢房就是。采菱正蜷缩在阴暗寂静的角落,双手双脚均被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她只听得前方一阵脚步声分外醒目,忙起身向着些微明亮的地方走去,双手只抓住牢门向外张望着,再见到一双重烟色鎏金缎纹屐时眼神便闪出了光亮。
“就是这儿了,二位快且说话吧,早些出来便是”,牢头将人引到后便喜滋滋地走了,双手不住地掂着手中的银两,只觉得今日倒是个好兆头。
采菱看着面前的二人,只趴在牢门上,急忙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知道云姨娘的计划,奴婢也知道二小姐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奴婢都告诉您,您只要救奴婢出了这牢笼便好,大小姐,奴婢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侯爷,云姨娘与二小姐便害不了您了,大小姐,您快救救奴婢”。
唐瑛只将头上的轻纱拢起,向前走了两步,采菱透着牢房的光线,只瞧见面前之人眼中微紫的幽光,似是带着一份全然不信与无所谓之意,她不由再次说道:“大小姐,您信奴婢,奴婢定能帮助您除了云姨娘她们,您只要救了奴婢,奴婢便是您的人,您说什么奴婢便做什么,奴婢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
“哦?”唐瑛只轻笑了一声,“你如今便已背主,要我如何相信你会对我忠诚”。
采菱愣了一愣,刚想开口,可面前之人并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唐瑛接下来的话只如一记锋利的刀,割断了采菱所有的希望。
“我对你所知道的那些没有兴趣,你不必多费口舌,我今日亦不是来救你,只是以侯府一个主子的身份,来送你最后一程罢了,免得你走得孤单冷寂,想来我走后不就,云姨娘派来的人便该到了”,唐瑛望着采菱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大小姐,你,你不能这样!我,我对你有用,我还有用阿,你不能不救我!”采菱不曾想到唐瑛竟如此不在意自己的价值,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愤怒地吼到,手上亦是不住地拍打着牢门。
唐瑛却只将面纱扶了下来,“你不若下一世,再来发挥你的价值”,说罢便带着茯苓越走越远,牢房内便传来采菱不断地呼喊声。茯苓只跟在唐瑛身后,感觉到小姐的背影决绝而坚定,心下对自家小姐越发疑惑了些,照理说着采菱自来不曾与小姐有过交集,唯一一次便是这次的事件,可小姐对待一个毒害自己的帮凶,断然不该是这样的神态。茯苓只摇了摇头不再细想,总之小姐做的都是对的,自己只要按着小姐的意愿做事便好。
唐瑛只冷着神色,双手紧握着向前方的光亮处走去。采菱,你是第一个。
天色沉了下来,一弯新月爬上了天际。惜云院内,云姨娘听到采菱已死的消息便放下三分心来,忙给自己的哥哥书信了一封,又派人去唐老太太院子里透露了些消息,只盼得这些可以换得自己与唐婉柔的平安,度过这阵风头后便再行计划便是。云姨娘只咬紧了下唇,如今采菱已经招出了柔儿,轩城自然肯定唐瑛的毒是柔儿所下,心中亦是肯定赵韵的身体是自己所为,心中只怕对自己愤恨不已,自己只得借助哥哥和老太太的手来保全一些,柔儿这次却真是将自己放在了火上炙烤,亦是堵上了自己的人生。云姨娘握紧了手帕,心中虽恨极了唐婉柔的蠢笨,却也无能为力,好在唐轩城不曾掌握自己害了赵韵的证据,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自己便可以翻盘重来,只要度过了这阵子,一切便都好了。
云姨娘只在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尽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细想着一切应对的法子,可她却不想这火正是对自己而来,她不曾在火苗升起之初便将其湮灭,如今这火已成蔓延之势,她又如何控制得住,终究会将自己烧个干净罢了。祠堂内的唐婉柔此时却没有云姨娘的顾虑与不安,早已是睡得香甜,好似明早一睁开眼,唐瑛便不再存于这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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