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下旬的岭南,骄阳依旧如火。
中大校园里,郁郁葱葱的林木交错,躲在脉脉绿叶间的知了一大早就叫个不停,让人边走都能边打瞌睡。
台风过后,停课两天的校园又充满了朗朗的读书声,令我恍若隔世。
是的,在缺课一个星期之后,我正是走进这座向往已久的高等学府,成为米老多年来带的第一个学生。
到了米老这样的地位和资历,早已不带学生。
米老没有子嗣,同样没有确立衣钵传人,按照白老所说,如果不是我“横空出世”,他的一生所学,恐怕将在不久之后失传。
学生是学生,弟子是弟子,终究不同。
然而,我至今仍在强调,自己只是米老诸多“学生”中的一位,而不是弟子,更不是衣钵传人。
对此,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只是笑而不言。
让我颇为无奈。
我怎么看都不是学术型人才,他们这般明珠暗投,我真担心自己会被雷劈。
再者说来,如今的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投身学术研究,要说为学术奉献一生值不值当吧,恕我直言,到目前为止,还真只能非常不好意思地摇头。
米老自然门清我这些心思,因而,在学业上,甚至于他的衣钵传承上,对我并无什么硬性要求。
更多只是凭据着我的兴趣和职业进行指导。
虽说“入学”一个星期来,米老只给我讲了两节课——以他老人家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他坚持,我根本不会让他如此耗费心神授课。
一个不小心,如果出了什么闪失,那我就罪过了。
而且他还是个不安分的“老顽童”,以至于每次和他碰面,我都提心吊胆地,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来学校,只是去校博物馆“实操”,手里拿着比馆长还要高级的门禁卡,让我多少有些兴奋。
别看这只是一个校级博物馆,作为华南地区第一高校,更是百年来岭南学术研究的第一重镇,这里面藏着的不少好东西,就是省博都要眼红。
尤其是馆里保存着的不少岭南越文化的各类载体,就是故宫也请不去。
而今天,我将有机会逐一上手。
想到这里,知了的N重催眠奏鸣曲立刻丧失了作用,我就跟打了鸡血似地,满面红光地来到校园深处、绿树掩映的一幢红砖房前。
这幢拥有百年历史的红砖楼,原本是中大史学系奠基人之一、民国大师陈寅恪的故居,如今被辟为校博物馆,倒是相得益彰。
一楼大堂是中大的历史陈列厅,左右四间则为近现代的历史文物展室,二楼为近代以前的馆藏珍品。
我却不是往上走,进了楼梯间,我刷了门禁卡,开门向地下室走去。
能够达到收藏国家级文物的馆藏室的地下空间,的确让人大开眼界,在这幢古老的小楼里,居然潜藏着一颗充满高科技的“心脏”。
来之前我已经对这里有了全方位的了解,行走间没有任何阻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