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小镇,山脚下的村落,湿漉漉的满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坐在屋檐下两个小板凳中的其中一个上,抬头看着还在滴水的铁皮遮栏,还有与前面楼房切割出来的一道窄窄的湛蓝天空。
脑海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小嘴微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
想着笑着,他突然小脸一黑,两眼一翻,整个小小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然后便直挺挺地歪倒,栽在旁边湿漉漉的地面上。
“呀!小弟,你怎么了?”一声黄鹂般的稚嫩尖叫恰在此时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现身的,是一个只有八岁光景的小女孩儿。
她穿着一身鲜亮的浅色碎花小裙,并不长的乌黑头发扎成了两道翘羊角辫,粉嫩可爱的小脸这时却像是抹了层蜡,煞白得刺眼。
她朝刚刚歪倒在地的小男孩急急跑来,脚下却是一滑,顷刻就弄脏了第一次穿的新裙子,更是磕破了小手和膝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饶是如此,她仍不忘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她那生死不知的可怜小弟冲去。
小女孩刚抱住小男孩,就见到几个大人匆匆围了过来。
“李书记,这……”
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刚开口,中间那个大腹便便的高大中年人,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踩灭丢到了脚下的半支烟,长长吐出一口烟圈,说道:“去给恩庆打电话,就说事情还是发生了。”
说完,也不顾年轻人一头雾水的表情,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柔声说道:“欢欢不哭,爸爸和妈妈这就带弟弟去医院,你陪奶奶在家里等着,很快弟弟就能回来了。”
年纪小小的欢欢抽了抽哭得通红的鼻子,抬起扎着翘羊角辫的小脑袋,眨着泪眼,不放心地问:“真、真的吗?”
中年男人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将小男孩抱起,快步往停在巷子里的车走去。
短发女人和欢欢的奶奶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跟上了自己的丈夫。
“好了,欢欢,我们不哭。”头发灰白的老人拉起孙女的小手,心疼地吹了吹还在流血的伤口,轻声说,“你恩庆叔叔不是说过了嘛,小俞可以活很久很久的。你最相信他的话了,对吧?现在,我们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等小俞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更会哭鼻子的哦。你是姐姐,不会让弟弟哭鼻子的,是吧?”
小欢欢抽了抽鼻子,不再哭泣,而是用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在一老一小的目送下,汽车驶出村口,直接往省道上奔去。
后座上,短发女人仍然抱着小男孩,一边不断低声和他说话:“小俞乖,你要坚持住,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你不是很想他的吗,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两行眼泪无声落下,打湿了小男孩的衣服。
“没事的,恩庆说过,身上有那块牌子在,小家伙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危险。”开着车的中年人透过后视镜看了自己哽咽的妻子一眼,安慰道。
“没事!没事!”女人看了小男孩脖子上裸露的红绳,突然激动起来,不过,显然怕惊到怀中的小男孩,只能压抑住愤怒,沉着嗓子低声埋怨道,“将这么小一个孩子丢家里,自己一年不见三天踪影,他怎么这么忍心!”
男人苦笑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悻悻地停住了话题,转而低下了头,继续跟怀中小男孩轻声说话。
就这样,一路疾驰,整整五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了省城的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