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巍峨雪山俯瞰下的山岗小庙前,茶台边,一身青衣道士打扮的上官泓指着背对雪山的位置,面容清淡地对我说道。
我自不会依言坐在客位上,而是直面雪山,用后脑勺对着他说:“一百年前,你也是个天才卓绝的风流人物,怎尽耍这样的小手段。”
“手段不分大小,有用即可。”他自顾在指给我的位置前添了茶杯,高原陶泥烧制的茶杯,落在古老松木打造而成的茶台上,发出沉闷中带着空洞的声响,犹如这山风狂想曲的终音。
小庙檐角的风铃遂而安静下来。
“太岁之心,是你要?”我回过身,盯着他的脸问。
“有何不同?”他面色如故,不答反问。
“你是你,她是她,没有一丝关联。”我冷冷地回应道,“麻烦你搞清楚一点,傅苡萱现在是我的女人。”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充满了嘲讽之色。
奈何他不过是个意识,否则,真恨不能揍他一顿。
“说吧,太岁之心到底有何用。”我要确定自己没被忽悠,免得到时废掉半条命——我丝毫都不怀疑那所谓的“考验”的变态——得到的东西,是给这个混蛋做嫁衣。
他举杯喝了口茶,这才缓缓说道:“肉灵芝能生白骨,太岁之心,可重塑灵魂。”
“这么说,你也能用?”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他瞥了我一眼,我从中解读出了“愚蠢”一词。
“说人话,别特么老打哑谜!”我怒道。
“我不能用。”他回答简单干脆,非常明白。
但我可不敢相信他的话。
“她那颗本命鲛珠呢?当年,你那位忘年交,肖老道的师父,将鲛珠送给她,难道不是给她回归留下契机?”
在鬼市通往死门方位的那条街上,兰婆曾说过,傅苡萱死后第七天时,一名没人能记住他容貌的道士登门送去鲛珠,这名道士,就是肖老道如今早已羽化的师父。
“哦?看来你也调查到了不少。”年轻的道士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
“难道指望你告诉我?”我讥讽了一句,但也没有隐瞒。
自从瓶中海市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查找任何与之相关的资料,在一本名作《山海拾遗注录》的佚名古籍中找到了一些关于鲛人族的秘辛。
其中提到了鲛珠的作用。
《山海拾遗注录·鲛人篇》记载,鲛人在死亡之后,会将鲛珠连同其本尊一起下葬,被送往称作“永恒海墓”的鲛族集体葬场。
根据鲛人的传说,他们的墓地既是一生的终结之地,又是重生之所,其中转世的关键就在于“本命鲛珠”。
只要本命鲛珠不被损毁,鲛人就会一直转世重生。
所以,鲛族的墓地,更像是轮回祭坛,因而,鲛人称之为“永恒海墓”,象征鲛人魂火永恒不灭。
既然傅苡萱拥有本命鲛珠,那么,只要将这颗鲛珠送往“永恒海墓”,她便也能重生。
至于她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拥有本命鲛珠,这就不是我调查的重点了。
“你说得不错,但我当年走遍南洋,都没能寻到永恒海墓。自巫则被道则代替之后,只怕它已随着整个上古世界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
当初上官泓离开岭南前往南洋,原来是出于这个目的。
至于他所说的“消失”,并非彻底没了,而应该理解为“不在如今这个道则统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