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苍茫的夜色中露出一个青灯古寺,古寺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净土,至善一路狂奔到古寺旁,寺内,一道道木鱼撞击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中。
古寺上,立着一块褐色的木牌,上书三个小字,清心庵。
至善听到那道木鱼声,急速狂奔的身躯猛然立在原地,至善眼中生出一道挣扎之色,迈出的奇偶奥布又收了回来,收回之后又踏了出去。
寺门前,至善徘徊良久,想进又不敢进,不进又不甘心,就这么犹豫着,犹豫着,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至善不是一个犹豫的人,天生的急如烈火的性格造就了至善火急火燎的做事风格,可在这扇墓门前,至善却是迟疑了,往前一步,便是他想见到人,可往前一步,他就没有了退路。
就在至善不知作何选择的时候,古寺内,木鱼的撞击声却是戛然而止,伴随着木鱼停止,寺内又传出一声悠然的长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至善身子一怔,听到熟悉的声音,至善双眼爆发了一道夺目的亮光,和尚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涌,推开寺门走了进去。
寺内,青灯古佛下坐着一个萧索的人影,昏沉的油灯把人影拉的老长,至善抬头看着那坐在佛像前虔诚祷告的人,她,瘦了,瘦了好多....
“你..”千言万语在心中,一开口却梗在喉头,至善在来之前想说很多话,可当至善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只是说了一个你字,剩下的字,都化成了无声的泪水。
浑浊的泪水爬过至善粗糙的面颊滴在地上,至善颤抖着伸出双手抹掉眼眶下的泪珠,双膝弯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干裂出缝隙的嘴唇嗫嚅着半晌只说出了一句话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青灯作伴,佛祖相陪,清心自然无欲无求。”
人影开口了,声音恬淡,可话底却也带着一丝悲戚的嘶哑,她没回头,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这么多年的佛祖在她心中便消失无踪,有时候,佛,是不能让一个人忘掉一个人的,相反,佛会让时间告诉她,越是想忘掉一个人就越是忘不掉一个人!
“兰心,你,.....”至善看着拿到身着灰色僧袍的背影,勉强一笑,道:“我....”
兰心,多么美多么好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啊,尼姑合十祷告的手微微一颤,这么多年,她本以为自己忘掉了这个名字,可当她再一次听到这个她曾经用过二十年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动了。
“佛祖给我起了个名字,我现在叫残心.....”
“残心!”至善心一疼,残心,心已残,泪已干!
“兰心,你,你回过头来,我想看看你。”至善哆嗦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说道。
残心身子一颤,随即便摇头叹道:“韶华已逝,你的兰心早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残心老尼,陪着佛祖的老尼。”
“不,我要看看你!”声音低沉,至善咬着牙猛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双膝跪在佛像前,背对着佛像看着那个低眉祷告的面庞,“兰心,你,没变。”
青灯照在尼姑的脸上,尼姑苍白的脸颊上闪出一道由于激动而露出的羞红,她没抬头,至善火烈的目光看的她脸上火辣辣的,半晌,残心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至善激动的脸庞。
尼姑消瘦无比,可未施粉黛的却清秀美丽脸庞还是证明了她美好的青春,残心低眉轻声开口。
“你,也没变。”
十年前,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十年后,岁月在他们各自的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可在他的心中,她没变,古旧的僧帽下是那张漂亮的脸庞,在她的眼中,他也没变,头顶的戒疤遮挡不住他英武的面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无论是至善还是残心都控制不住狂涌的心潮,数年没见的两人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至善张开双臂猛的把残心抱在怀里,在佛祖面前,残心本想拒绝,可当至善抱住她的时候,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情丝上,残心却狠不下心去推开至善的胳膊。
情,是佛祖也挡不住的,爱,即使隔的再久,也会愈加纯真。
至善托起残心的面颊,嘴唇颤抖着吻下,残心老尼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道不属于出家人的羞红,
多么美好的吻啊,告诉她,她曾经也曾年轻。
灯光下,古佛边,一个身着僧袍的大和尚,一个身穿僧袍的秀尼姑,一吻,直到千年。
此时,再也没有了牵挂,没有了纠结,没有佛祖没有信仰,彼此的心里只有怀中相拥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