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没什么胃口,心思都在她的身世上,问:“高先生……”
她刚叫高兵,高兵端着小酒杯呷了一口白酒,“别叫的这么见外嘛!我刚才一见你,我就知道你一准是我女儿!你跟我那短命的老婆,长得一模一样!”
嘉树怔了下,老钱没好气的提醒,“高兵,你不是带了照片吗?拿出来给嘉树看看。”
高兵从他那灰绿色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照片,“你仔细看看,你是不是跟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照片上,是一对合照,照片有些旧了,但模样很清晰,不难看出,男人就是年轻了二十多岁的高兵,而照片上的女儿,的确跟嘉树出了奇的相似,像到,嘉树根本不用去验什么DNA,就能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照片上的母亲,无论是神态、长相,都跟她像极了。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跟这么一个地痞流氓?
高兵一边用筷子捞着鸳鸯锅里的肥牛,一边侃侃而谈起来,“你叫嘉……嘉树是吧?这名字还挺有文化的,看来你养父母家条件挺好的吧?”
嘉树不想谈林家那些事,只淡声回了下,“嗯,还好。”
高兵眯着眼,用筷子指了指嘉树脖子上的项链,“你脖子上的项链,我认识,是那个很出名叫什么宝利格是吧?”
嘉树深吸一口气,懒得纠正他,不是宝利格,是宝格丽。
“当年,我是怎么弄丢的?”
“你妈在医院生产,我也就是去上了个厕所,打了个盹儿,结果你就被人贩子抱走了,你妈啊,身体一直不好,生下你,你又被抱走,她情绪起伏太大,血崩了,哎……那时候我们也没钱,你妈也挺可怜的,这些年,我一个人活着,这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想你妈了,你妈妈要是还在,我也不至于一件衣服穿小半个月都没人给我洗,哎……还好,我找到你了,以后爸爸也有个依靠了!”
嘉树皱眉,“人贩子?医院没有监控吗?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哎呀,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衣食无忧的小孩子,我们那二十多年前,本来就日子过的苦,哪有钱去什么大医院呀,都是小诊所随便生生的,小诊所它也没监控啊。”
再说了,当时严静都死了,他一个人又没正经工作,把孩子找回来,岂不是增加生活负担?
他自己整天还东躲西藏的呢,还要带个要喝奶的孩子?他哪有钱去买奶粉?
不过这些话,高兵只在脑子里想了想,他还指望着这个女儿给他还高利贷呢,自然不会把这些狠心的话说出来。
嘉树叹息了一声,“我母亲,她叫什么?”
“严静,严厉的严,安静的静。”
嘉树眼圈微红,不知是想到了母亲躺在产床上血崩的虚弱模样,还是心疼母亲嫁给了这种没担当的男人。
或许当年,她被人贩子抱走,是件幸运的事情吧,跟着这个酒鬼爸爸,没准她根本没机会长大,就算长大,恐怕也要天天挨揍,在林家虽然寄人篱下,日子清贫,但至少,还是一个人该过的日子。
“高先生……”
“别别别,别叫我高先生,咱们都认亲了,叫爸,我都没听人叫过我爸,我刚才一见着你,就想着你叫我一声爸爸呢!”
嘉树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无赖的中年男人,又觉得他有些可怜,“我妈死后,你一直没再娶吗?”
“是啊,要是再娶了,能给我洗衣服的人都没有吗?你妈妈人真好,脾气也好,闺女,我看你脾气也好,一见面给我点这么多吃的,还买好酒给老爸喝。以后老爸就靠你了。”
老钱嗤之以鼻,“高兵,你就抱着你的老酒吧!”
嘉树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高……爸,今天我不能陪你了,我还有点事情,我们改天再约可以吗?”
“闺女,你要走了啊!记得把这一桌账给老爸结了!我出门急,没带钱。”
老钱冷哼一声,直接拆穿他,“你哪是出门急没带钱,你分明就是没钱!”
“嘿!我就没钱,我闺女有钱不就行了?我都五十多岁了,还不能靠我闺女养着啊?”
结账,肯定是嘉树的事,老钱帮了她这么多,她总不能让老钱结账,虽然看老钱的架势,老钱是个有钱的主儿,但人情,嘉树是肯定要还的。
“好。你慢慢吃吧。”嘉树又望向老钱,“老钱,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言衡要知道我吃你的饭,不得骂我,我怎么能让你掏钱请我吃饭呢,你不是还有事吗?快回去吧。”
高兵一听“言衡”的名字,有些耳熟,“言衡……?你们说的,该不会是个那个大明星吧?”
老钱正要开口,嘉树连忙打断,“不是。”
临走时,嘉树想了想,还是从包包里掏了一千块钱给了高兵,“爸……我今天身上没带什么现金,下次见面再取点给你,你拿这些钱买点衣服穿。”
高兵见钱眼开的人,立刻眉开眼笑的把钱收下了,“闺女,我跟你妈这照片你也拿着,留个念想!”
嘉树刚才也想要,但没好意思开口,“好,那照片我收下了。”
“行,你拿着呗,闺女,你也给我个东西留个念想呗!都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闺女都长成大美女了!我回头得跟我那胡同的人好好吹吹!”
“可是,我今天没带照片,我改天再带给你……”
嘉树的话还未说完,高兵直接盯着她手上的钻戒道:“没照片没关系,闺女,我看你这钻戒挺好看的,我呀,最近在老年社区看上一个老太婆,我这不……这不什么也没有,人家估计也不肯跟我……”
说着,高兵还故作害臊的样子,老钱一叠面纸砸了过来,“你钻进钱眼了啦!高兵你丫的是来认闺女的还是来要钱的!”
“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跟我闺女要点钱!那不是应该的吗!闺女,你说是吧?”
嘉树望了眼无名指上的钻戒,深吸一口气道:“这个钻戒我不能给你。”
这是靳司寒给她的婚戒,不管她今后要不要还给靳司寒,都有着特殊意义。
嘉树伸手解了脖子上的宝格丽diva白贝母项链,递给高兵,“这个给你吧。”
黑色世爵车内,靳司寒看见嘉树将自己的项链递给了那个中年男人,眉心微皱——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把自己贴身的东西随随便便送给一个糟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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