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此时来见李泰,为得就是能从李泰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眼下对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他自然也无需同对方多费口舌。
金吾卫既走了,程易便亲自将李泰送进了大理寺。
此时,因着先前太子“私制龙袍”一案,大理寺上下官员已经脚不沾地、夙兴夜寐地忙了大半个月。
原以为是再明了不过的栽赃陷害,谁知越往深了查,大理寺一众官员便越是胆战心惊。
买官卖官、偷梁换柱、欺上瞒下、杀人灭口、密谋造反,竟桩桩件件直指当朝太子就是罪魁祸首!
这一桩桩、一件件惊得查案的官员齐齐掉了下巴,又唯恐涉入此等皇家秘辛之中不得好死,惊得只恨不能先将脑袋摘下来揣怀里抱着。
就在大理寺官员将所有口供、证据提交给李世民后,这“私制龙袍”一案居然又峰回路转,重新浮出水面的证据,又都齐齐指向了当朝魏王殿下!
也直到这个时候,这些战战兢兢了大半个月的大理寺官员,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咂摸出了几分非同寻常的古怪气息。
若是眼下他们陛下已经老眼昏黄,那两位殿下你死我活的争斗,也还是说得过去。
可关键就是,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太子与魏王也不过才刚到弱冠,只要他们不是脑子里头被人注了水,就绝不会出此昏招!
可明白期间道理是一回事,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出事后,匡书来已经在大理寺吃住了整整十天。
他嘴上因为着急上火起了一圈火疙瘩,整个人脸颊凹陷,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蔓到下巴上去了。
此时,匡书来坐在自己那就算白天里,也同样黑灯瞎火的班房中,举着一支油灯、瞪着一双红眼,宛如一只游魂冤鬼般,重新勘察那些所谓“证据”的。
忽地,一名主簿出现在他班房外,探着脑袋禀了一句。
“寺卿大人,圣鸣王爷带着魏王殿下来了。”
听见这话,匡书来放下油灯捏捏眉心,游魂似的起身出了自己那狭窄昏暗的班房。
“人到哪儿了?”
匡书来气若游丝问了一句。
主簿忙道:“前头的议事堂,圣鸣王爷说有几句话要与寺卿大人说。”
匡书来点了下头,又游魂似的往朝着议事堂飘去了。
……
大理寺的议事堂,素来不接待外客,不过程易这几年来,俨然已经算是半个大理寺的人。
整个长安城,除去神策军将室外,恐怕就属大理寺官员与程易最是熟识了。
因着这个,大理寺官员平日里与朝内其他同僚说话时,底气都要足上三分!
“王爷稍等,寺卿大人马上就到了。”
一名录事不等程易开口,便已经殷切的奉上了一杯茶来。
“你去忙吧,不必招呼我。”
程易熟稔地说道。
听到他并未自称“本王”,沉默坐在一旁的李泰,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
“是是是,那下官便不打扰王爷了。”
那录事说完朝着程易躬了躬身子,便准备退下。
谁知他一只脚还没迈出去,便听见堂内响起一道满含讥诮的有声音。
“原来这大理寺人眼里只看得见圣鸣王,却看不见本王啊。”
那录事哪里想到李泰会忽然开口,当即便胆战心惊停在了原地。
从方才在门外开始,李泰心里就呕住了一口气,后来他随着程易进得大理寺,眼见大理寺官员都对对方毕恭毕敬,对自己却置之不理,心中便更是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