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商队浩浩荡荡地走着,赵管事的车顶上,阿杨正拿着一枚正反花纹不一的铜币抛着,苦练技巧。
之前在杭州的时候,遇上了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只是那时他正忙着和西湖的鱼分出个胜负,只与人约好下次见面抛铜币一决高下,输了的人要给对方抓上六百只蝗虫。
这抛铜币可不是普通地抛,那猴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从人那里哄了两枚两边一样轻重的铜币来,比试时只能正面朝上,谁先抛错了,谁就输了。
不是他太较真,只是他知道那猴子绝对会回去苦练,上次见他,他为了坑人给他挖蚯蚓,什么也不干,成天苦练翻跟斗。
一枚铜币放在指上,食指扣着指头,仔细斟酌着力道,往上一丢,那铜币翻转间,抓准时机往手背上一按,正。
阿杨收起铜币,伸了伸腿,曲起手指敲了敲车顶,示意:“等等,前面好像有点不对。”
眼瞧着到京城不过两天的路程,赵管事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没想到又出事了。
“你们护着赵管事,我上去看看。”说着阿杨一跃就走了。
阿杨一边往前,一边揉了揉屁股,这车顶太硬,坐久了这屁股蛋子实在铬着疼得慌。“你们这些人,人家杀人越货,哪个不是趁着夜半悄无声息地来,偏你们一个个挑着着正午,都不热吗。”
没想到前面看见的,还真是个不怕热的。
前面那人穿着件紫红缎子大棉袄,端端正正的坐在道路中央,顶着大太阳绣花,而且,这还是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
阿杨被辣到眼睛,一瞬间失去了言语。
阿杨愿意尊重每个人的爱好,只要不伤害到别人,无论那爱好有多奇怪,他都愿意包容。他一边觉得一个男人可以勇敢地把自己不被世俗理解的爱好大大方方地展示,是值得敬佩的,一边又觉得自己眼睛被辣得实在要瞎了。
阿杨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肤浅,一边向这人走去,阿杨觉得,面对这样一个人,不管是用男人还是女人这样的定义都显得肤浅。这是一个超脱了自我存在的人,他不被世俗的定义所拘束,仅仅作为一个人的存在而追求着“人”的自由,在这么热的天底下坐在路中间静坐,向整个世界示威。
这是种乌托邦式的自由,是一种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做自己,不被任何事情所累的浪漫。
这大胡子专心绣着花,就好像是个春心己动的大姑娘,坐在闺房里赴着绣她的嫁衣一样。他绣的是朵牡丹,黑牡丹,而且绣得居然比人姑娘还精致。
阿杨一瞬间被那些自己一直唾弃的爱情故事所打动了。
可能这个男子有着一个自小暗恋的男人,却因为性别而只能看着对方另娶他人,大彻大悟,挣脱了性别的枷锁,一日日绣着曾经他们相遇时看见的黑牡丹。
又可能这个男子曾经有一个深爱的姑娘,那姑娘却不幸离世,男子大受打击,把自己变成那个姑娘,想要替对方活下去。
阿杨发现,这么热的天气,那人竟然一点汗都没有出,觉得这武功不错的大胡子背后,一定有一段很长的故事。
“您好。。。”阿杨站在这人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谁知这大胡子却连头都没有抬,眼都没有贬,一心一意地绣着花。
这种简单的执着打动了他。
忽然,那大胡子一根针刺了过来,阿杨还沉浸在这男子超脱的结界中,所幸身体的战斗直觉让他更快地抽出剑把那针挡了回去。
那人抬头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笑。
道:“我还会绣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