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作为史上第一个与王爷和离的王妃而在史书上留名的王妃曾经说过:人一生至少要去过一次沙漠,看过一次海。
随着她的名声不断变大,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奔向了大海和沙漠。
在死寂的大沙漠中,只要有一滴水,就有能恣意蓬勃生长的生命,不断与死亡战斗的伟大的一生,在这里,没有谁不被生命的力量触动。
骆驼被渴死,黄沙下埋着白骨,岩石在烈日下开出凌厉的花……
越来越多的人在游历四方时,一定要往沙漠走一遭。在这里,才能完全把俗世的“自己”放下,漫步在无尽的黄土中,人才能直面自己的心灵进行诘问。阿杨不懂那些对他而言近似于玄学的说法,只知道那些人的确让大漠热闹了不少。沙漠的居民同样不知道那些旅人为什么说只有在沙漠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在这里受苦却甘之如饴,自觉升华,但是他们的工作量和收入都增加了。
如此,算皆大欢喜。
没有案牍劳形,没有书本课业,没有人烟,没有喧哗,那些被这盛世娇宠的孩子们才能冷静下来。翻不完的高沙,越不过的断崖,撑着不只哪来的一股气,不把自己逼上死路,觉不求救,直到最后熬不住了才跪在地上满心不甘的放出信号弹,等着有路过的人来捡。
说是历练,其实还是一个大概的路线的,从沙漠入口处的城镇完成补给开始出发,拿上罗盘和地图徒步往他们选定的城镇前进,这些路线上时不时有商队和路人经过,近些年也开始有人专门从事在这地方捡人救助的业务,在这里的人失去性命的人越发少了。
可是若有人偏离了方向,往往就是九死一生。
不过此时正值冬期,快到过年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去和家人团聚的,来的人少了不少,在过完年后那段时间,才是捡人的旺季。
阿杨自称从入口的城镇进入后迷失了方向走偏了道路,好不容易才找回路,被不少人说他被沙漠眷顾了。
休整好离开城镇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意外。
几个不知道是不是碰瓷的人赤着上身倒在地上,被烈日暴晒出的惨状让阿杨一时甚至不忍去看,理智上阿杨想冷酷无情地视而不见,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过去了。
慎修摇了摇头念了句:“还是年轻……”
拦下阿杨,对毒萝抬了抬头示意,让她示范一下这种时候应该有的正确操作。
毒萝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张大网,阿杨细看发现织网的线泛着金属的质感,瞬间增加了奇怪的技能储备。
毒萝把网远远抛开,那几个在烈日下被暴晒得近乎干尸的人就被牢牢罩住,压在他们身上。在确认那些人无法动弹后,才上去检查。
动作熟练,行事周全,显然这师徒俩曾在这里面吃到过教训。
毒萝给人喂完水,拧着眉头隔着网从他们身上卸下一堆暗器,狠不得让这些人把她刚刚喂的水吐出来,但看人家这惨状又不忍心再下手对他们做些什么,只能气得原地跺脚。
在之前在那个城镇走漏了风声没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出手了。阿杨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慎修的名声又过于引人注目,但沙漠里的各个大小势力不至于这么快就上前试探,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正准备上前套话,那些人就神情狂热地自爆了:“你们可知道是谁要杀你们?等落到石观音她老人家手上,你们就要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死在我们手上了!”说完,咬碎藏在后牙槽的毒药,脖子一歪就没了气息。
毒萝翻着死鱼眼抠鼻:“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死定了,但如果石观音还在,听到你称她老人家,你肯定是凉了。”
这做手下的,到底是些什么绝世直男?
石观音已经死了,骨灰阿杨都把它扬干净了,显然是有人在代她发号施令。也正是那个人稳住了石观音手下的人,让他们以为石观音还安然无恙。
明明他们三人与石观音明面上并没有什么交集,那个人为什么要专门派人来杀他们?
阿杨毕竟不是陆小凤楚留香这样的大侦探,一出门就有事情的线索往他们脸上撞,就算他想要一探个究竟,也无从查起。
阿杨曾经听琵琶公主提到过,道这个来路不明的王妃出现的时间过于微妙,言语中透露出怀疑,猜想她可能是石观音的人。思来想去左右没什么线索,决定继续行程,去往龟兹国。
龟兹国。
楚留香躺在榻上辗转了一夜,第二天终于决定辞行。
无论如何,她是一国的王妃,是人.妻,绝不是他应该肖想的,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可是当他对上那双眼睛,那双美丽的,平静下面含着悲伤的眼睛,楚留香又说不出话来了。
可能只要她说一句带我走,楚留香就能不顾她的身份,像过往无数次那样,踏月而来,带着他的目标翩然而去。
可她甚至不会让不会强求他带她离开,她只会对他撑起笑容,体贴关怀,一次又一次挽留他都在这边多玩一些时候,再不提其他。
无花快被楚留香逼疯了,每次一和他对上视线,他就用一种愧怍,自以为体贴,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时不时说些话里藏着无数话的暗示,激得他浑身不对劲,若不是他身边伺候的都是石观音的手下,龟兹国的国王怕不是已经把人轰出去了。
楚留香天生有幅好脸蛋,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也有无数漂亮的女人喊着“我可以”冲上来,他第一次有心想要讨船上三个妹妹以外的女人欢心,却屡屡失败,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言行过于笨拙。
而无花一个直男被如此撩拨,只觉得格外窒息。
楚留香还在对那晚的艳遇念念不忘,有时甚至怀疑那只是一场梦,因为梦里的王妃大胆而孤注一掷,而现实里她站在他不能触及的地方,满心苦闷,做那个已经半身入土的老国王美丽的王妃。
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只能听着他笑容下疲惫的叹息,无能为力,甚至不能让她露出一个真实而放松的笑容。
无花:你大可不必。
他终于要辞行了,他不该在在这里打扰了。
“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了?香帅在这怎么说的上是打扰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不妨多待些时日。”无花说这话时只觉得心头在梗血,但又摸不透石观音的具体情况,只能先把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