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那个胆子来投降,那也无所谓。在适当的时候,自然会有舰队从厦门出发将你赶去广东继续当海盗,只不过这样被动的话,刘某人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就是了。
这就是某位跑来探路的军师受到冷遇的原因了:穿越众必须要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给刘香施加压力,逼迫他丢掉幻想,在两个极端中选一个。
饶是余仙客之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当他站在所城门外回想起刚才的场面时,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了一把:真视我大帮几万兄弟为无物吗?一句话就打发啦!?
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等余师爷徒步回到客栈后,短短一截路就让他那点怒火退散了......所谓的几万兄弟连厦门附近都不敢来转一圈,可不就要被人瞧不起吗?
“看来是被吃准了短处。”独自在客房里考虑良久后,余仙客算是对髡人的恶意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定性。
“既如此,此地便不宜久留。”想通前因后果,余仙客便打算走人了。客栈住着是舒服,奈何主人不欢迎,徒留无益。
于是第二天一早,青福号便扬帆北上,直奔福州而去。
......
怀着满心的惆怅和无奈,余仙客在7天后来到了福州城外的码头。站在船楼上,看着面前渐近的巍峨古城和老旧的青石码头,此刻的他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亲切:厦门港那种快节奏的后世风格令他一度极不适应。
停船靠港后,余仙客心情愉快地看着随从和跳上船的税吏交涉,争吵,讨价还价,最后交银子......公家私人的都得交。
对嘛,这才是余仙客习惯的大明风格。
收完规费后,税吏便笑眯眯地走了,丝毫没有检查货物的意思。而船客们则极其熟练地将行礼搬下船,在码头上雇了轿子和马车,一路顺顺当当地进城,住了客栈。
然而这一路上坐在轿子里的余师爷心情又不好了:干净的街道,穿着号坎的清洁工,十字路口的茅厕,还有那消失的乞丐群落......这一切又让他的心理蒙上了阴影,感觉到了一种被“曹家人”远程支配的恐惧。
虽说卖认旗的主要“业务”现在已经萎缩,海盗们已经转入了地下活动,但是改头换面的办事处人员还是在经营着一些普通的商业据点。所以进了福州城安置下来后,代表团他们很快就联络上了当地线人。
到了这时候,余仙客的经验就派上了用场。
他先是约线人见了一面。此人是布政使衙门的一个小官儿,名叫金洛。这个金洛家中的商铺,多年以来都在经营刘香这边的货物和赃物,所以大家属于利益共同体。
金洛这边在得到指示和一批礼品后,很快就去拜访了巡抚衙门的一位清客朋友,然后经过这位清客的引荐,金洛就得以见到了抚衙里能说上话的一位重要人士:黄平黄赞画。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海盗们确实已经今非昔比了......至少在当下的福建就是这样的。
换成以前,像刘香这种大势力的代言人,想要见熊文灿一面其实并不难;如果是某些要紧时候,官府还要主动派人去和那些卖认旗的办事处联络。
然而时移世易,短短半年时间过后,清平的氛围已经让福州城里的人开始对“海盗”这个概念模糊了起来,余仙客现在莫说求见熊文灿了,就是要见一面黄举人,那都要费一番周折。
于是在奉上礼物和一笔银子后,余仙客终于在来到福州城的第7天正午,得到了一个请黄赞画吃饭的机会......双方宾主尽欢,事后余仙客还送了黄老爷一笔游说费。
按道理说,余仙客这一系列操作都是比较稳妥也是比较合理的。在正常情况下,关于刘香大帮释放出来的善意,以及某些招安的条件,在今天过后,就会被人用一种比较温和的语气汇报到老熊那里,为今后双方的往还打好基础。
然而不是国军不努力,奈何共军有高达......这种事你找到黄老爷门上,岂不是自投罗网?
当天黄师爷在见过余师爷之后,回去后是怎么给老熊搬弄是非的没人知道,不过事后巡抚衙门的反馈很快到来——熊抚军闻知此事后,当即表态:让刘香近前说话。
......
余仙客傻眼了:怎么和曹氏的提法一样?这熊文灿莫不是听了曹氏的蛊惑?
他猜得一点没错,自打他从厦门扬帆北行后,电报就已经将他的动静传到了福州,而黄平这边也早就做好了等他上门的准备。
换句话说,哪怕余仙客找了别人,这事最终也会被黄赞画撞破,然后在老熊面把事搅黄。
余仙客的招安之旅,就这样被可耻地闷杀在了摇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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