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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随忆而奏(1 / 2)

安静下来的水,把墨泽裹在其间,没有丝毫遗漏掉的死角。但对于同墨泽一道下到水里的斫琴,却是一点碰到的办法也没有。

毕竟斫琴被墨泽用屏障护了一道,四下的水只能到屏障为止。想借由墨泽手同琴相触这点,来找个漏洞,试图流入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墨泽青铜的眸,在这水中看往四下而去,眸间透出的熠熠瞳光,更显得寒气十足。

谁都有些过去的事。

墨泽不像老山主或者汐那般,本就是在各自地界中的存在,未曾变过。

对于从他处来到此地的他而言,现在是在这沂竹镇定居着,也接了老山主的山主之位,但是终归还有段来此地前的过往交杂。不会像老山主、汐那样纯粹,经历过的事,遇见的人,都多多少少同地界有着或深或浅的羁绊和相连。

墨泽的这一“终归”,也注定了那些萦绕不去的过往,偶尔之时,总是会翻滚出思绪来。如不去的亡魂,徘徊在墓地中,不时地,当以为它不在时,却又会突然从哪处飞窜出来。

此刻于水下,就是那许久未有的感觉重新涌归时。

不喜水下的寒凉,但他不知此刻他眼中的光,是比水下寒凉更为寒的。

月光的弦远没有水面上方那般明显、强烈。但是让水下安静到自然地生寒中,带上了些柔意。

环顾、留意了下四周水中的环境,墨泽眸间的青铜色光也像是染了月色,有些柔和下来。

不喜归不喜,但仔细一想……

也是因为在水中许久,才来到了这儿,才遇到了老山主和汐侯大人,还有长老那老酒鬼。那么多现下同自己相连的羁绊,也算是因水起了。

这样一想,那份刚开始的不喜,似乎就如那亡魂,再次隐匿了起来。

还是,弹琴吧。何必多想。来的本意,方是最重要的。

一指拨响琴上一弦,还是以一音先试。

随后复又一曲弹奏而起,已是换了一曲。

这一曲,开曲有如这四下的水一般,有着静静的、缓缓的主调,其缓、缓到似乎未曾流动。

随景而奏的音色,虽琴的音质未改,但现在毕竟是在水下了。水中,不同于水上。

若是常理之中,不会去水里头弹琴暂且不说;就算弹奏了,恐怕琴也出不了声吧。但这会,幻境中,声还是能传的,只是跟常态下听来全然不一。

斫琴为屏障护着,屏障之内还是空气。声音若在传播中做个硬生生的质感分割,那么屏障内的音还是正常的琴音无异的。待到声传到了屏障之外、全为水的空间中时,音质就已有变。

曲中本调传达未改,但剔除掉音律之外,每一个跳动的音点、音质,却是实实在在变得更为浓稠,仿佛音也能凝固出形来般。

而且,这样的音,在水中传,不似空气中的音传了就是传、不会在空中留下痕,水中却是明显有视野可见的水中纹被带起。如暗流涌动,也带动着水中的水泡泡移动。

这新的一曲,还没弹奏多久,随之的,水底处的景象是相对音色、水中纹来说变化更来得显而易见的。

平静的水底,原是细沙所覆的安静水底。随音,若水中景里更有了另一重的水中景。

刹那间水底已是一望无际的芦苇群。有风拂过芦苇群的样子。水中感知不到风,但下方的景色,只看着,就觉得必定有风在其间吹拂。

上方弹奏者是一方境界,下方这芦苇之景又瞬时一重新境界。看去近在咫尺,若置身其中,只是浮在其小半空中的那种置身感,但若是想去碰,墨泽是清楚的,这只是视觉上的误以为近而已。

水中花、镜中月。

可见,却不可触。

水泡泡,从刚来到水下时,墨泽就注意到了,远没有泡泡还在水面上时,所见那般的光影闪烁,但只是色彩淡了的感觉,像是经了水的浸泡,褪色了。但这会,随着下方芦苇群的出现,水泡泡却是一息之间,全呈了透明态。只是能从水中,辨出水泡的轮廓来。

不过这也倒好。随琴音传递,水可还是动着的。动中的水泡泡,要是刚巧遮了看下方景色的视野,更麻烦,倒不如这样来得干脆了。透明无色,就算是在极近的眼前,也就没有“一叶障目”的效果了。

芦苇有风拂状,一层层微微倾倒又立起,一小浪一小浪地追逐着。能看出风并不狂野,恰到好处。刚好添了情调,把苇絮推往空中去翩跹。

没有梦溪。

墨泽扫视了下芦苇群,寻着梦溪的身影。弹奏不止,视野中寻着,却是皆数的芦苇,没有他物或她人。

哪怕是几秒的没寻见,也能从墨泽眼中瞥见些小失落了。

但下一秒,却如他所愿。

视线也是更为相近,就如在梦溪对面般。

是梦溪!

清溪曲水,苇絮绵绵。蒹葭如烟缈缈,伊人倩兮绰绰。

险些走神去的墨泽,不知觉中,弦间之音也于那刻停滞了瞬。只是立马又回过神来了。不过,回过神来后的他,思绪早已非在琴,琴上的弹奏更似是手指惯性地动着,只是生怕遗失了音,也会因此遗失掉这眼前伊人的影而已。

思绪非与琴,心之所系,自然在那与溪同在的伊人身上。

那只翠绿色羽毛的翠鸟,也有些吸引墨泽注意,瞅了几眼。毕竟,自己认识梦溪时,未曾见过,也没听到有被提起过。但能看出这翠鸟于梦溪的重要。

没见过,或许是在后面记忆中出事了吧。但墨泽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隐隐的一丝,总觉得这翠鸟并没那么简单。不管是不是在后头能看到是否出事,这翠鸟,或许在记忆之外的现时代中,能够有些用处。

哪怕是仅存于记忆中的,至少曾放过心上。让忆起些过去的些许,或许也能转移对另一道伤口疼痛的过于在意。问题是,如何利用而已。

墨泽继续拨动着斫琴,曲调音律随着水中再复套着的水中景而行,或平缓或急促,都同着景相融想成。不过留意着的梦溪的同时,他也多了几分对这翠鸟的留意。

只要是一切有可能成为“可能”的,他都不想放过。

苇絮飞扬,初逢。

冬日,还是那芦苇群间,只是换了装的芦苇群;还是那清溪,只是点了薄冰的溪。相守,红的发笄,点落的印记。

墨泽始终压抑着自己的各种情绪,尽量以客观、无情无念的角度来看着这一切。

冬雪,竹的简,婀娜欣喜的起舞。

已是春时,却是注定将终时。蓝色的鳞片,坦诚告知的后面却是逃离。

这看到梦溪臂上鳞片的反应,墨泽其实并不觉得意外,对于个人类。

人类总是如此,有时候坚强异常,有时候却会逃避躲离。看到了跟自己不同的东西,就会觉异,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要是这会有个人类看到自己,这双瞳,也足够得到一样或者更甚的反应。

但是……

逃离便是,不再回头便是,却是另一卷竹木简的赠与。

看到这时,墨泽皱了下眉。

所以,这不够痛快、也不彻底的逃离,才是真源吗?要离去,却给了梦溪这留有一份再见期许的竹木简。

不干不脆,既断何必再丝连?那一世的嬴郎,是早已连余下的尘土都没了。但却跨越了这诸多个朝代,始终捆绑住了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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