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子慕有几处疑点。”
“哦？子慕来说说看，有几处疑点？”皇帝悄悄坐正了身子，似乎是要听一听这里头的蹊跷。
太子殿下略微侧过身，他的身高比那趴伏在地上的人略高些，可以俯视跪着的人了：“东颜故，你当了解，元岁二月初一到元岁二月初六，南阳城中素有仙明祭，据当年仙明祭的盛况，浔阳学士叶有诚与众民同在，更是登台赋诗几首，传为绝唱，尔此时击含冤鼓，状告浔阳学士叶有诚之举，着实、着实无有理由。”
跪着的人此刻已然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了，他何能不了解。
皇帝暗自点了点头，觉着太子殿下又长大了些，估摸没得几年可以接位了，这一想，嘴角上扬，只是本着皇家颜面，他状似严肃的说道：“东颜故，朕觉着寒马部会欢迎你的。”
底下跪着的人猛得一怔，过了片刻，他重重地磕了三下头，“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南阳城叶家本家的人从来不是叶有诚，而是他胞弟叶有挚啊，世间百姓口头相传的篇章诗词也不是他叶有诚叶有挚所出，是张家二房小女张卿燕所著，
’曾有仙人割肉救凡尘，凡俗不讲良品误仙人’便是出自卿燕之口啊，当年皇上您还点评一二，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上呈血书中还有一纸便是卿燕手书…”
东颜故语气激烈，时不时又磕上几个，额头上渐渐生了红霜，足见用力过度。
皇帝终于舍得打开那本之前递上来的血书，里头夹着一页纸，上头字体娟秀，却透着血气方刚的血气：
子殊
见信如面
谦学识浅薄，书信简陋，望子殊心怀寰海不作计较。时日入秋，府院常有桂花糕香传来，不禁贪心想到幼时与子殊同在时，那碗桂花糕，当时子殊没有多吃上几块着实浪费，襄姨的手艺可是再难尝得。
岳安这几日总是夹信带我，怕是被父兄关押，子殊莫要慌神，岳安无事，谦亦无事。
“这信还未写完。”皇帝欣赏着这信上的字体，想这朝安皇朝难得有女子如她这般。
“回皇上……当日元岁二月初四……”东颜故声音沙哑，是之前惊慌时将喉咙给喊哑了。
太子殿下站着有些走神，他的耳旁不自觉的响起静王妃说过的一句话：’卿燕那丫头怎遇上了这样的事，那东颜故可恶至极，应当下狱择日斩杀，留着何意？浪费粮食吗？’
“……子慕，拟纸吧。”
“是。”
正坐下拟旨的太子殿下忽而抬首看向皇爷爷，皇爷爷目露怜惜，像是察觉太子殿下的视线，望了过去，失笑道：“心里既然知晓如何拟旨，那便写上去，难道要皇爷爷手把手教吗？”
于是：……择令东颜故辅佐大理寺查明元岁二月初四张府一案事宜………
太子殿下请罪回了静王府后，省庭阁后院，福禄站在皇帝身后，直到月上树梢了，皇帝才回神问了福禄一句：“她会不会恨上朕？”
福禄偏头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不会，”皇帝自问自答道，“卿燕遇到叶有诚之前必定过得极快乐的，她的选择，当时都是最好。”
福禄将脑袋低得更低了，他觉着自己不该出现在这。
“罢了，叶家那边，就把叶知卿放出来吧，总不至于子慕的亲师妹都不要了吧………那东颜故也不是什么好人物，活着浪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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