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范睁开眼睛，颓丧地说了句：“好了，十次死完了。”
江湖中能打得过这些人的几乎只剩下年龄四十五岁往上的中老年人了，秦子范不觉得丢人。
脑补自己如何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那才是纯粹的幻想。
轩辕劼伸手指挠了挠鼻子：“我本意是希望你能在识海中打败他们增强信心的，你这人太实诚了点吧？”
秦子范苦笑：“你肯定没想那么简单，请认真指教。”
轩辕劼问：“战斗有区别吗？”
“从下到上，出手机会越来越少，我没亲眼见过每一个人，都是从江湖传言中推测，应该有偏差，甚至是扭曲。”
轩辕劼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差距不大，白失翼是一道分界线，从他以下，战斗前只能从对手的四肢与身形判断功力招式，所以有些还要在战斗中再观察，然后找出对手破绽，而吕旷及叶星三人，功力几乎已经通玄，看到的已经几乎是猜的到的，让你出手，只是为了印证想法，我重点要说的是吴申与欧阳啸。”
秦子范认真的听着，右手拇指无名指小指并拢，两指伸直，隐成剑指之状。
轩辕劼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想，道：“江湖中像欧阳啸，吴申，天湖以及家师这等实力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的，任何武功招式，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已无差别，在他们与人交手之际，看一眼便已经知道对手的功力高低，出手快慢，你和他们比天赋一定是有差距的，就算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你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现在的状态，所以唯一的前进方向，便是苦练，而苦练的内容，便是基础，当时你在庭前战斗之时，我看过你的武功，轻功和暗器，以你的天赋而言，已经是你人生的最高点了，所以你还能提升之处，只在于剑法。”
秦子范点了点头，说：“我的剑法是从小买来各种便宜剑谱而总结的杀人招式，所以即使能够购买更贵的剑谱时，也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值得去买，笛法呢？”
轩辕劼道：“笛法我能看出的不多，因为确实不懂，但是江湖上用笛的远低于用剑的，你不好印证。”
秦子范想了想，似乎是在笛与剑之间犹疑不定。
“你的意思是……”
轩辕劼道：“先修剑法，假若三年后能胜石凌飞，可以研究笛法。”
秦子范向着轩辕劼翻了一下白眼，道：“你刚才说三年后我能够胜他的。”
轩辕劼道：“我是说三年后你可以胜现在的他，但没有说这三年间，他不会有任何的进步。”
秦子范叹了口气：“你这方法确实也不能速成。”
轩辕劼微笑：“速成的功夫，容易走火入魔，我将我毕生所学给你看一遍，能记住多少，就是多少。”
秦子范问：“你不怕我危害武林，成为一个人人退而远之的魔头？”
轩辕劼道：“你不会。”
秦子范一愣，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自己是哪来的这种自信。
轩辕劼猛然从地上飞起，踢出长剑，接在手中，喝声：“看剑了。”
秦子范一仰头，轩辕劼在空中虚斩出一剑。
他跟着站了起来，跟着一挥手。
轩辕劼空中换招，双足在树干上一点，挥剑上撩。
他的整个人跳上跳下，手中剑一通挥舞，将剑法中最基础的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云、挂、撩、斩、挑、抹各使了一遍。
秦子范呆呆地看着，手指早已跟不上轩辕劼的速度。
一声呛啷龙吟，长剑收入鞘中。
衣袂之声完全消失，林中落叶渐落渐缓。
轩辕劼飘然落下。
这份轻功，至少不在秦子范之下。
秦子范当初没把王淄阳放在眼里，是因为王淄阳将自己藏的太深，隐藏的太好。
但时至现在，他也丝毫不觉得殷蛟有能和自己交手的资格。
以轩辕劼的轻功剑法，就算是不用内力，三十招之内的体力，甚至都不能算作体力。
一场没有胜败的战斗，意义何在？
秦子范张了几句嘴，最终放弃了询问答案的想法。
黑捕头这方面比他强，也没问出来。
轩辕剑带着鞘的长剑刺在地上，放在秦子范的面前。
林中被剑招激发的落叶落尽，秦子范再看轩辕劼，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轩辕劼仿佛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向他的传人做出最后的寄语。
说句实在话，秦子范不喜欢轩辕劼，在他眼里，轩辕劼不是一个多么正气的人，然而到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让人有些同情。
轩辕劼忽然转身，然后离开。
秦子范看着他的背影，伤感之余，忽然瞥见插在地上的长剑。
“剑不要了？”
轩辕劼头也不回，挥了挥手，道：“就当是赠予你的初级教材。”
穿楼过道，轩辕劼又来寻殷蛟。
殷蛟在房间中静坐。
他其实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能被江湖中称之为浪子的，还愿意坐在屋子里发呆的人，在江湖人眼中，与神经病并无分别。
殷蛟只是此刻心情必须要静下来。
富奸商和黑捕头去逛青楼叫他他都不去。
他知道轩辕劼是一个怎样的对手，所以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种怎样的困境。
虽然结果是一定会输，但是剑法的比试，绝不是为了输才比的。
最少说，输的也不能太难看。
不然江湖中，丢人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
所以他一定要让自己很平静，状态更强大。
房门敲响，殷蛟本想下床开门，听了听房间外的动静，道：“进来吧！”
轩辕劼推开房门，站在了门外。
殷蛟坐在床上，抬头看轩辕劼。
轩辕劼站在门外，冷冷地也在盯着他。
敲门的那一刹那，殷蛟就知道外面是谁，他是存心这样的。
一旦此刻对于自己的对手有任何的谦逊之感，气势便已经输了一半。
他们的较量，实际上不用等到第二天，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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