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谁家的大橘?这大橘为重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呢?你把孤的幼军就地防御仍在野外,然后再劝孤回转到鸡鸣堡,看起来似乎是很对的决策,毕竟就像是定襄伯郭登说的那样,他是大明的皇太子,是国本。在没有其他前提下,他便是一切的根本。体现在当前便是——即便幼军全部战死,只要朱见深回到鸡鸣堡,固守待援,等到宣府和居庸关的边军两下救援,夹击来犯之敌,这便是大局已定。这策略如果再放在以全步兵火器部队野外遭遇骑兵突袭的情况,可以说是正确无比。这一刻也体现了定襄伯郭登那过人的军事素养。毕竟这年代,就算是英武如永乐帝,在对战北元的时候,也是以骑制骑!固然大明朝是以火器为主要战力战胜的元朝,统一的天下,可在现在这个地方,在更往北一点的草原上,骑兵才是一切话语权的基础。如果说朱见深不知道那针对自己的阴谋的话,其实他也是想要让一部分断后,其余人随自己退守鸡鸣堡,守城重要比野战也更加适合步兵。但是——这特么大橘为重,大橘是肯定重了啊!他定襄伯郭登是想要分开自己和自己的幼军啊!更别说,人家那些骑兵怎么就这么听话,按照你的设想,就混不吝的不管不顾的攻击自己的幼军,而不是留下一部分骑兵牵制幼军,剩下的兵力直扑自己!和那几千幼军相比,自己这个皇太子才是最值钱的筹码啊。“谁的大局?”朱见深高居战马之上,看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幼军正有条不紊的就地防御,一排排的鸟铳手已经做好了准备,旁边跟着三个长枪手,只是他们现在身旁放着长枪,腰间陪着弩箭,手里也都有火铳,装填完毕,静静的等待着一切。三个这样的小方阵中间留着能够通过一匹战马的空间,当初说是要通行骑兵的,只是现在,朱见深却在琢磨,要不要自己的重铳部队出马?还是再等合适的时机?定襄伯郭登和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以及其他人都愣了,不由的抬起头看向朱见深。朱见深终于还是觉得要以稳妥为主,一挥手,旁边的雨化田打了一个旗语,躲在辎重营的幼军将士们一个个立马拿出自己的重铳,快步来到步兵小方阵的空档,支起重铳,面对前方已经看到身影的骑兵,默言不语。就像是一块沉默的钢铁,在这一刻,展现出他所有被人忽视的稳重。这也让马前跪着的人心里稍微觉得安心了一些。“来者是谁,有几多兵力,所谓是何,你们有谁知道的?”朱见深低下头,缓缓的问道:“如果对方一如九年前,他们的目标是孤呢?”这话没人敢接!几个大佬都低下头,静静的等待朱见深的决定。要知道九年前就是你爹非要坚持作战,逃跑都不积极,才让人家俘虏,还连累了那么多的文臣武勋战死的。这真是子承父业,到了朱见深这里,咋也是这个脾气?你们老朱家啥情况心里没点数?定襄伯郭登心里明白这来龙去脉,虽然还有些恼火这些兀良哈三卫的人做事粗鲁,没啥脑子,但毕竟也清楚,这一刻的他绝对不能暴露,便低下头没有说话。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这俩是肯定后悔了,没事跟着皇太子瞎溜达干啥啊,想要增进感情,有很多办法,肯定不包括共同战死。自己好好地国公,与国休戚,图啥啊……至于保定侯梁珤,永顺伯薛辅,恭顺侯吴瑾,三位本身就是战将,这个时候心里自然是向着朱见深的,对于朱见深的判断也信服一些。毕竟,敌人还没见到呢,就跑,这不像话啊!就在很多人在嘀嘀咕咕的时候,府军前卫指挥佥事曹斌这个时候快步跑来,单膝跪下,很是直接的汇报:“殿下,来者是蒙古骑兵,按照甲胄、服饰和旗帜推断,应该是兀良哈三部的人,全是骑兵,人数应该在三万左右。距咱们大约有不到两里地!府军前卫已经做好就地防御准备,如何行事,请殿下明示!”朱见深翻身下马,在男装小丫鬟蓉儿的服侍下开始穿上自己的太子甲胄,缓缓的说道:“看看人家,人家一个指挥佥事都知道先汇报敌情,再说其他的,你们一个个的,有几个也算是久经沙场啊,这就乱了分寸?”定襄伯郭登自然是不能领这个结论,急忙说道:“主要是有殿下在,臣等诚惶诚恐……”“你诚惶诚恐的恐怕不是孤在,而是孤不在吧!”朱见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定襄伯郭登胆战心寒的话。“宣德三年,我祖父宣宗皇帝在喜峰口大破的也是兀良哈吧?”“三千破五万?”听到这里,定襄伯郭登有些腻歪,还三千破五万,你咋不说三千破三十万呢?你爷爷比陈庆之都牛逼,行了吧?有啥证据啊,就跟自己爷爷脸上贴金?但是,定襄伯郭登没敢说。毕竟,他清楚,如果这话他说出来,朱见深立马就能把自己给斩了,理由也很充分,临阵退缩,动摇军心!朱见深甚至都没有再看其他人,等他穿好战甲,掏出望远镜,看着对方已经整备好部队,神色肃穆。不论自己做再多的准备,实际上,战争的胜负从来都是未知的。不然,常凯申也不会败退湾湾,鹰酱也不会朝鲜输了越南输!但,他不能退缩,不只是因为他是朱见深,更是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这是他们共同的诉求!“竖起我大明龙旗!”随着朱见深的一声令下,身后一个壮汉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应了一声,便回身取出明黄色的三角龙旗,使用粗壮的旗杆撑起来,然后犹如麻杆一声举重若轻,翻身上马,立在朱见深的背后。太子巡边,自然是代表的是皇帝,只是这龙旗算是朱见深出京以来第一次亮出来!“殿下,不可……”这话不是定襄伯郭登一个人说的,甚至连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都劝阻,然后又重新翻身跪下,连呼“不可”。朱见深却淡淡的说道:“大理评事丁琥,你父亲原为刑部右侍郎,孤问你一句,临战之际,畏敌怯战,该如何处罚?”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