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兰台一脸惊悚地看着春屏,感觉春屏的目光像是极具穿透力的光线一般,整束地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扫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射穿了一般。
下意识地双臂环胸,祝兰台试图遮挡春屏算计,似惊恐又似无奈地问:“春屏,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阴森森的,像是在算计什么,怪吓人的。”
春屏立刻上前,挎住祝兰台的胳膊,抬起头活像是看黑心老板一样地看着祝兰台,一脸楚楚可怜、忍气吞声,两道很好看的秀眉蹙在一起,纠结成一个川字;眼眸里的泪水打着转儿,几乎要夺眶而出;一张小嘴儿此刻也紧紧地抿着,分外地委屈,整个人充满了委屈和怨念。
祝兰台抚额长叹:“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大不了我都应允你就是了。”对于自己在凤府的第一个贴身丫鬟,祝兰台对春屏护住的表现十分满意,知进退,识礼数,这样乖巧的春屏,让祝兰台不由地想要多爱护一点,像是当初她毫不犹豫地舍命保护卫英一样。
“真的啊!”春屏立刻将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脸色换成了旭日东升时欢喜和希冀,当下放开祝兰台的胳膊,冲她行了个大礼,笑眯眯地说:“谢谢主母!我这两日身上不舒服,怕伺候主公出了岔子,所以今晚想跟您告个假,省的万一真的伺候主公出了差错,更麻烦。”
祝兰台闻言皱眉,心底有些后悔干嘛刚才那么毫不犹豫地说什么都应允春屏,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想收回也收回不了了。倒不是祝兰台不体恤春屏,想让春屏带病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寒夜留下来照顾凤崇,只是她自己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连着几日的劳累,要是再加上彻夜不眠,她身体吃不消倒是没什么,关键怕是办砸了嫁进凤家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操持过年相关事务。
想了想,祝兰台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便吩咐春屏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来喜和来福两个人来伺候着吧。”除了来喜和来福这两个属于自己的丫鬟,祝兰台倒也不想去吩咐别的人做事,到底是新嫁娘,又跟凤家身份悬殊,自然不好随便支使别人。
“那只怕也不行……”春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心底却在紧张地想着借口,想让祝兰台亲自留下来照顾凤崇,以便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然后早日为凤家生下下一任的家主,让自己的顶头上司兰采儿也高兴高兴。
“来喜和来福只是新进来的丫鬟,对于主公的习惯还不明晓,难免会出岔子。要真是如此,还不如我自己坚持留下来照顾主公要好一些呢!”春屏扯着生硬的借口,一边想要用爱兵政策打动祝兰台。其实春屏心里何尝不知道,只有在下着去逢迎在上者的事,哪有在上者因为顾及在下着干活不熟练,就另外委派他人来做的道理。
见祝兰台神色犹豫,似乎是动了心,春屏又加了一副猛药:“而且主母您刚才也看见了,除了您,主公连我都不让碰一下,更别说她们俩了……”
祝兰台见春屏小嘴张张合合的直觉得头痛,连日忙碌带来的疲倦让她也不想再跟春屏讨论下去,看到底该是谁来照顾凤崇。摆摆手,示意春屏停下来,祝兰台无奈地说:“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那就赶紧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呢,别担心。我可不是黑心的人,让你带病忙碌,不能休养。”
春屏当下也不推辞,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请罪的话,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直到因春屏打开门而冲进来的寒风扑在面上,刺痛了祝兰台的脸颊,她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掩嘴儿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看着已然关上的门,祝兰台一边走向在矮榻上熟睡的凤崇,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难道是我看错了,怎么总觉得春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唉,罢了,哪还有心思想她的鬼主意,累死了都……”
见凤崇依旧酣睡,像个乖宝宝一样地躺在矮榻上,一动不动,只有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棉被才证明这床上躺的是个大活人,而不是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几根墨色的发丝调皮地躺在凤崇的脸上,恰巧遮住了他英挺的剑眉,遮住了眉宇间的那份霸气,却平添了一份柔和温暖。
祝兰台见到这样的乖巧的凤崇,不由地慢下了脚步,停在矮榻前,半蹲下身子,一手扶在膝盖上,一手托腮,静静地打量着凤崇,像是在欣赏一幅上好的图画。不同于上次醉酒时的稍显无赖和霸气,这样在正常情况下酣睡的凤崇更显一副纯真孩童的样子,暖玉色的肌肤在摇曳的烛影下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泽,如同一块上等的美玉,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珍惜的人去撷取。
微微一笑,祝兰台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抚上凤崇的脸颊。倒不是生出了别样的情思,只是那样如玉生烟的凤崇,让祝兰台想起了被她保存在小匣子里的那块凤凰羊脂玉,一样的温润清丽,一样的魅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想去试试,看两者是否有区别,哪一个摸起来的手感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