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所长啊!你——你一定是来找老太婆的。”
“大娘——她在家吗?”
“老太婆吃饭前出去的,很快就要回来了。走,到屋子里面坐下说话。前街一个姓王的人家生孩子,把老太婆请去了。”
“大娘这么大年纪,还给人接生啊!”
“她是想歇歇了,可人家就想请她接生,人家都想图个顺当吉利——老太婆给人接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乡里乡亲的,不好伤人家的脸面。曹所长,你是不是还想问王家双生子的事情啊!老太婆一辈子不说假话,她说没有双生子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双生子的事情。”
曹所长望了望庞飞腾和刘大羽;庞飞腾和刘大羽也互相对视片刻。
刘李氏当老伴的面矢口否认王家双生子的事情——她曾经答应王家不和任何人说的。在将曹所长送出巷子的时候,刘李氏才把真相告诉了曹所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曹所长才在刘老爹的跟前提双生子的事情,由此可见刘李氏的口风有多紧——她连自己的老伴都瞒着。
“刘老爹,这次来,我们是想了解一些其它事情,前街生孩子的是哪个王家?”
“就是前街开烟酒店的王福庆家。”
“行,那我们就不坐了,我们直接到王福庆家去。”
一行人告别刘老爹,走出巷子,右拐,沿着大街走了三百多米的样子,然后穿过一个弯弯曲曲的巷子。
两分钟以后,一条大街横在巷口前面。
曹所长左拐,向东走了五六百米的样子,刘大羽便看见一个烟酒店,烟酒店的门板还没有上,里面亮着灯光,柜台里面没有人。但能听到人说话声和嘈杂声,从声音来判断,院子里面有些忙乱。
曹所长走到柜台跟前,大声道:“有人吗?”
“来了!”
不一会,从柜台里面的一道门帘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他脚步匆匆,一脸的兴奋:“哟,是曹所长啊!买烟啊!”
“王福庆,刘大娘在你家接生吗?”
“曹所长,你们是来找刘姥姥的,在——她在。”
“孩子生下来了吗?”
“孩子生下来了,是一个带把子的。”难怪王福庆满面红光、一脸兴奋呢。
“福庆,恭喜你喜得贵子啊!”
“谢谢,曹所长,你们稍微等一下,刘姥姥一会就出来,我就不请你们到家里坐了,我这就去催一催。”王福庆一边说,一边钻进了门帘。
按照习俗,人家生孩子,外人确实不方便到家里坐的。
三分钟左右的样子,从门帘里面走出一个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来,此人就是刘李氏。老人一边走出柜台,一边用衣襟擦拭手上的水,她的头上还有些许汗珠。满头银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额头和下巴上满是皱纹。
“曹所长,你们一定是为那件事情来的,走,找一个地方说去。”老人非常爽快,她说话的声音非常洪亮,难怪她的身子骨如此硬朗。
“大娘,我们到派出所去谈吧!这几位是特地从山城赶来的。”
“大娘,谢谢您啊!这么晚了,我们还来打搅您老人家。”刘大羽道。
“没啥子好客气的。”
洪河镇派出所在洪河大桥的西边,距离桥头只有四五百米的样子。
曹所长将大娘领进了他的办公室,大家围坐在大娘的身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给大家泡好了茶之后走出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
大娘将茶杯抱在手中,但并不喝:“曹所长,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刘队长,你把案情跟大娘大概说一下。”曹所长道。
刘大羽明白曹所长的意思,只有让大娘大概了解案情之后,她才会高度重视起来,高度重视起来,她才会将储存在记忆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
于是,刘大羽将案情提纲挈领地说了一下。
听完刘大羽的叙述之后,大娘神情果然凝重了许多,她说的第一句话,再次证明曹所长的想法是正确的:“人命关天,这件事情,我老婆子还真要好好想一想。王家人有恩于我,我一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绝不敢有半句隐瞒。想当年,老爷让我把那孩子送走的时候,我打心眼里就一万个不愿意,如果不是王家在生活上经常接济帮助我们一家老小,我是不会答应做这种事情的。我做了大半辈子的接生婆,横生倒养的孩子也见过不少,未出娘胎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怎么就变成了克父母、祸家族的孽障逆子了。这有文化的人家名堂就是多,依我看,越是有文化的人家就更应该通人情,知天理。”老人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她显然是对王家人将孩子送人的行为意见很大。从某种角度讲,她是对某些所谓的文化意见很大。
事实是,我们的文化中确实有不少糟粕和垃圾。文化并非生活在真空里面,文化是人们生活的一面镜子。如果用错误的文化来指导人们的生活与行为,其结果可想而知。从一九六七年到一九七六年——十年间,我们民族受糟粕和垃圾文化的祸害还少吗?
“老人家,请您好好回忆一下,您送走的那个孩子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呢?”
“有啊!只要是我接生的孩子,我都要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看个明白。送给别人家养的孩子,我更得看仔细了。万一主家想看看孩子,我上哪去找呢?”
“两个孩子,您都看了吗?”
“都看了。”
“请您回忆一下,两个孩子的身上各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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