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路过石头镇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大家没有去打搅聂振华一家,所以也就没有机会再喝聂振华的老父亲酿造的米酒了。但米酒的味道一直留在了同志们的心里。
十二点零五分,汽车驶进了山城。
回到旅社,大家倒头便睡。
几个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踏实觉了——特别是刘大羽和庞飞腾,再者,刘大羽不能不考虑其他人的身体,有必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将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刑侦工作,张弛有度,也是必须的。
当天晚上,甘雨蒙也留在了旅社。
二十七号的夜里,同志们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以后,刘大羽一行随庞飞腾去了山城公安局拘押处。
审讯降央嘎亚的工作在拘押处2号审讯室进行。
八点零五分,陈杰和另外两个警察将降央嘎亚带进审讯室。
降央嘎亚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个人像一枚被小朋友捏扁了的蚕卷,更像是摆了三天的油条:
降央嘎亚头发凌乱,后脑勺上竖着一小撮头发,刘大羽第一次见到降央嘎亚的时候,他的头发梳的很整齐,而且油光发亮。
米色西服看上去皱巴巴的,衣角和衣领没有过去那么服帖和挺括了。
降央嘎亚眼窝深陷,颧骨、下巴和下颌骨棱角分明。
降央嘎亚的皮鞋上落了一层灰尘。
最大的变化是降央嘎亚的精神状态。腰板没有以前那么直了,眼神里面不可一世的傲气也不见了踪影。
从被捕到今天,降央嘎亚在拘押室已经呆了七八天,降央嘎亚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面,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警方会去做什么,降央嘎亚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
刘大羽负责审讯,左向东负责记录;陈杰和庞飞腾也参加了审讯;钱和平和甘雨蒙坐在审讯室里面的隔间里面,房间里面有一个屏幕,审讯室里面的情况显示在屏幕上。
降央嘎亚耷拉着上眼皮。
刘大羽并没有马上对降央嘎亚进行审讯,降央嘎亚被带进审讯室以后,刘大羽、陈杰和庞飞腾走出审讯室,来到走廊的拐弯处。
三个人对即将进行的审讯进行了研究了讨论:大家都知道,这次审讯是异地审讯,审讯必须在山城完成——有些内容必须在山城完成。荆南的事情在荆南完成,山城的事情在山城完成。大家不要忘了,美子的情况,同志们还一无所知。她现在何处?这只有降央嘎亚知道。根据刘大羽和陈杰的判断,美子可能已经出事了,她很可能是在回山城以后出事的。
刘大羽和陈杰心中有数,虽然他们的手上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但要想让降央嘎亚认罪伏法,恐怕还要动点脑筋,下些功夫,费点精力。刘大羽和陈杰早有预感,降央嘎亚是不会轻易低头认罪的。
刘大羽和陈杰的判断是对的,当三个人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刚才还像摆了三天的油条的降央嘎亚突然变成了炮仗:“你们把我凉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今天,我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希望你们抓紧时间,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了。”
“很抱歉,这几天,我们到成都洪河镇去了一趟。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刘大羽是不会把手上的牌全部打出来的,他暂时没有提“古墩镇”的事情——刘大羽在说“洪河镇”三个字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语速、提高了嗓门。
“刘队长,多说无益,有什么证据,全部摆到桌面上来,用不着像卖大饼的,一会切一块,一会切一块。”
降央嘎亚有意试探,他不知道刘大羽的手上有多少证据。
“‘王洪宝’,你稍安勿躁,耐着性子,静下心来听我慢慢说。”眼下,刘大羽只能把降央嘎亚当成王洪宝。”
降央嘎亚的眉头突然抖动了一下,嘴角做了一个下拉的动作:“说吧,我听着呢?”降央嘎亚是一个很会演戏的角色,他的眼神和表情分明是在告诉刘大羽:我就是“洪河镇”人,你们想查清楚我的身份,肯定要到洪河镇去。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们在‘洪河镇’调查走访到一些情况,你难道不想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