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处,下颌骨中断有两个明显的裂口,而且已经严重错位;第二处,门牙上方的牙床塌陷,形成一个一点五公分左右长、一公分左右宽的豁口;第三处,死者的鼻梁已经断裂、凹陷、变形;第四处,死者的右颧骨的中间有一个缺口;第五处,死者的右眉骨中断凹陷。
死者的脸部特征荡然无存。
欧阳平又让刘明给死者做全身的X光检查。这一招是欧阳平从郭老的身上学来的。想在死者的身上找到有特征性的东西希望非常渺茫,死者身体的内部有没有什么特征性的东西呢?X光会给出答案——这就是现代刑侦技术的优越性所在,凶手可以消除死者身上所有能显示身份的信息,但无法消除身体内部的所有信息。
刘明和穆一帆先检查了内脏,几分钟以后,结果出来了,死者的内脏没有任何问题。
刘明和穆一帆又检查了死者的四肢,几分钟以后,结果也出来了,死者的四肢完好无损。
死者的年龄在40——45岁之间,正处在年轻力壮的时期,身体没有出过问题,也属正常。
尸检台被推回尸检室后,尸检工作继续进行。这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阴沉,神情都很凝重。
这又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凶手不但凶残,反侦查意识还非常强。
死者的身高,一米七二;
死者的年龄,四十——四十五岁之间,遗憾的是,死者当门牙齿——即眼睛能看到的牙齿都没有了,死者的板牙还在,只是有些发黄,死者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也比较黄,这说明死者生前是一个老烟枪——这是凶手留给同志们唯一有价值的信息。
死者死亡的时间,七——八个月之间,按照这个结论向前推,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一月之间。这是死者留给同志们第二个重要的信息。
但从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之外,这个结论似乎是站不住脚的。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死者身上的衣服,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死者的上身穿着一件蓝颜色罩褂(已经褪色,颜色褪得很厉害,很多地方已经破碎,材质是全棉的),下身穿一条灰色长裤(裤子和罩褂一样,也已经褪色和腐烂,材质也是全棉的),死者光着一只脚,脚上的软组织已经腐烂;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只灰色的袜子——是灰色的羊毛袜,袜子很厚,只有在冬天,人们才穿这么厚的袜子。
之前,刘明和穆一帆仔细检查了死者身上的内衣:上身贴身的是一件灰色棉毛衫,棉毛衫的袖子已经坏了;下身贴身的是同样颜色的棉毛衫,最里面是一条白底带黑色竖条纹的过膝裤衩。
十二月、十一月,季节应该是在冬天,死者脚上的袜子和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吻合的,但从死者身上的衣服来看,又好像是春天——或者秋天的衣服。
陈杰将自己的疑惑写在了笔记本上——这显然是跟欧阳平学的。每当遇到疑惑不解的时候,欧阳平都会将自己的疑惑写在笔记本上。
陈杰用图示方式将自己的疑惑反映在笔记本上,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在三个角上分别写上死亡时间(十二月——十一月)、身上的衣服(春秋装)和脚上的袜子(羊毛袜)。
陈杰还在死亡时间和衣服之间的连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死者死亡的时间是确定无疑的,既然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冬天,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是春季——或者秋季的衣服呢,会不会是凶手自作聪明,故意将死者身上的衣服换成春季——或者秋季的衣服,以误导警方的判断呢?
现在,陈杰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将自己的疑惑写在笔记本上,等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思考这个问题。
那么,死者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比如说疤痕、胎记什么的。
刘明和穆一帆脱下死者身上的衣服——准确地说是揭下死者身上的衣服,因为衣服已经腐烂,只要用手触碰一下,衣服就成了片状,不管是外面的衣服,还是内衣,除了最里面的裤衩没有腐烂以外(裤衩的材质是化纤),都一块一块地贴在身上。
死者身上和脖颈上的皮肤比较黑,排除湖水和淤泥长期浸泡的因素之外,也能说明死者的皮肤比较黑。
遗憾的是,死者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加上死者的身上粘了不少黑色的淤泥,当刘明用酒精擦洗死者身上的淤泥,以确定淤泥下面是不是胎记的时候,死者身上的皮肉像豆腐渣一样往下掉。所以,想在死者身上找到疤痕和胎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更让欧阳平和陈杰感到疑惑的是,凶手为什么要敲掉死者的牙齿(凡是能看得见的牙齿都没有了)和耳朵(死者左耳已经面目全非、难于辨认)呢?
在刘明和穆一帆尸检的过程中,欧阳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该不会是被敲掉的牙齿和砸烂的耳朵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人的牙齿上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断牙?瓜子牙?虎牙?金牙?
人的耳朵又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招风耳?耳朵上有多余的肉瘤?耳朵上受过伤?耳朵上有疤痕?耳朵上有胎记?
欧阳平把若干种猜测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尸体留下的信息和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无独有偶,陈杰和欧阳平也在想同一个问题,他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字和两个问号:“牙齿?耳朵?”他暂时还没有往深处想。
刘明和穆一帆还仔细检查了死者的手和脚。根据死者沉尸的环境判断——只能是一种不成熟的判断,死者应该是湖心洲、湖西洲和落马湖周边三镇十四村的人,刘明想通过死者的手和脚判断一下死者所从事的职业。这也正是欧阳平和陈杰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