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所以,我特别想跟爸爸亲近亲近,弟弟和妹妹和我一样,可爸爸不想和我们亲近——总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有,我觉得爸爸身上的气味也变了。”常巧玲应该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女孩子。人身上的气味是不一样的。狗在辨别气味上很有一套,人也有辨别气味的能力,特别是亲近的人,人身上的气味是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的。
“你说说看,爸爸身上原来的气味是什么样的呢?”
“我爸爸抽烟不多,身上有一点烟味,他没有口臭。可春节,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烟味特别重,而且还有口臭味。如果他和我们亲近的话,口臭会很重。”
“除了春节,你最后一次见到爸爸是在什么时候呢?”
“去年十二月二十一号,下午,四点半钟左右,我爸爸从芜湖回来,第二天是星期天,爸爸想接我回家,他还给我买了一块手表——就是这块手表。”常巧玲抬起右手,亮了亮左手腕上的手表。
这时候,陈杰才注意到常巧玲的手表,那是一块上海牌手表。
常巧玲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面:“那天下午,我们没有跟爸爸回湖心洲,下周一,区里面要到我们学校来抽查五年级的英语,教师叫我们要好好复习,迎接检查。我爸爸听说要考试,就一个人回湖心洲去了,分手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两百块钱。我想把爸爸送到码头,可爸爸只让我送到学校的大门口。”
这很可能是常巧玲见爸爸最后一面。
常贵太很可能就是在这一次回湖心洲的时候出事的。
常巧玲脑袋里面储存的信息还没有完全倾倒出来:“他虽然也有一颗瓜子牙,但我总觉得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呢?”
“我爸爸的瓜子牙上有一个浅浅的豁口,没有‘他’瓜子牙上的豁口那么深。关键是——”常巧玲突然停了下来——她好像在努力思考什么。
“关键是什么?”
“春节的时候,家里面来亲戚,我外公外婆,还有大姨、二姨、小姨等亲戚,我妈妈拿瓜子招待客人,让我爸爸在旁边作陪,我爸爸平时就喜欢嗑瓜子,爸爸的瓜子牙是嗑瓜子嗑出来的,只要嗑瓜子,我爸爸肯定是用那颗瓜子牙嗑,可‘他’——”常巧玲已经能将两个常贵太区分开来了。
“他嗑瓜子的时候,用的是其它牙齿,对不对?”
“他嗑瓜子用的不是瓜子牙。”
细节有时候最能说明问题,“他”的瓜子牙应该是假的——应该是人造瓜子牙,还真让郭老和达方圆说着了,在牙齿上弄处一个豁口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濮正权矫枉过正,把豁口弄深了,结果是弄巧成拙。
常贵太平时就喜欢嗑瓜子,家里面来亲戚,肯定要陪着嗑一会瓜子,磕着磕着就露出了马脚,人的行为是受习惯所支配的,人在嗑瓜子的时候,无一不是用同两颗牙齿把瓜子嗑开的,不是习惯的动作,自然不会那么顺溜和自然,于是被善于观察,精明聪慧的常巧玲发现了。
假常贵太之所以不敢在家里面多呆,恐怕也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马脚来吧!
陈杰对今天的谈话非常满意,对常巧玲的回答也非常满意,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子,能有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确实非常了不起:“常巧玲,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你现在的爸爸可能不是你热爱的那个爸爸了。”
“还有几件事情也很奇怪。”常巧玲大脑里面储存的信息真不少。
“你好好跟我们说说。”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了,常巧玲突然竖起耳朵听了听。
“巧玲,下节课,你就不要上了。”吴老师道。
“老师,下节课是数学课。”
“不要紧,我让黄老师课后给你补一下。”
“陈老师,你跟黄老师——还有其他几位老师说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多关心一下常巧玲——在她的身上多花点时间。”
“请校长放心,我们会多关照她的,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巧玲,你接着说。”
“我跟妈妈说过这件事情——就是瓜子牙的事情。”
“你妈妈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爸爸牙疼,上火,不能用原来的牙齿嗑瓜子。但我还是将信将疑,如果真是牙疼的话,他就不应该喝那么多的酒——我爸爸喜欢喝酒,白天,他很辛苦,晚上,他会喝两杯酒再上床睡觉;如果真是牙疼的话,总该有一点牙疼的样子吧!可他没有,该吃吃,该喝喝。所以,我怀疑是妈妈搪塞我。还有,在我的印象中,我爸爸在我妈妈的跟前,从来没有腻歪的举动。”
“此人在你妈妈的面前有腻歪的举动?”
“是的,大年初一的中午,我在房间里面写寒假作业,口渴了,我就拿着茶杯到厨房去倒水,推开厨房的们,我看到,他和我妈妈在——”
“在接吻,对不对?”
“正是,不但接吻,他的手还在我妈妈的身上乱摸,看到我以后,两个人很尴尬,这种轻佻的举动,我爸爸从来没有过,就是在生产队,他也不跟那些喜欢勾三搭四的娘们多说一句话。我爸爸和妈妈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老夫老妻,我实在想不通。”
“常贵太”在家里只呆了两三天,如果不是夫妻的,还真要抓紧一切时间腻歪腻歪。”
“更可疑的是,他竟然和我们小姨勾搭上了。”
陈杰和欧阳平到梅望弟家去过,也见过梅望弟的妹妹梅招弟,梅望弟的妹妹确实有几分姿色,今年四月份,梅招弟曾经到芜湖去过,回湖心洲的时候,是常贵太亲自送她们母子回来的。把这件事情和常巧玲提供的情况联系在一起,应该就是那么回事情。
“跟你小姨勾搭上了?你妈妈知道吗?”
“是我妹妹妙玲看见的,妙玲看到‘他’和小姨抱在一起,小姨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都光着下身,我让妹妹不要跟妈妈讲。”
“常贵太”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看到母的就往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