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王也真王老师走进会议室。
欧阳平搬了一把椅子,让王老师坐下。
“王老师,请您好好回忆一下,您在公交车上遇到过赵春庭几回?”刘大羽问。这时候,再称呼赵老师,显然是不合适的。
“就一回——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一会——一九九四年三月那一回。”
“赵春庭,你刚才不是说在公交车上遇见王老师好几次吗?”
赵春庭避开了王老师的视线:“刘队长,我是说我在公交车上看见王老师好几次,至于王老师有没有看见我,我就不得而知了。”赵春庭果然是一个诡辩的高手。甭管什么样的问题,他都有答案,他还会玩文字游戏。
“赵春庭,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为人处事,一向谦恭有加,主动热情,你看见我,肯定会和我打招呼。”
“汽车上如果人少,我肯定会跟您打招呼,如果人多的话,那就很难说了,隔着那么多的人,我扯开嗓子和您打招呼,这合适吗?”
“我坐的是17路线,十七路是城南干道,不是主干道,车上的人从来都是稀稀拉拉的,就是在早晚高峰期的时候,人有不会很多。”王老师是教语文的,赵春庭想在他面耍心眼,很难。
“赵春庭,你不要再狡辩了。慌则乱,乱则错。诡辩和小聪明是帮不了你的。当我们捏住了你的七寸以后,你就开始方寸大乱了。课堂上,你可以信口雌黄,在这个问题上,心口雌黄,满嘴跑火车,肯定是要露馅的。你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智商,你以为自己的脑袋上套着优秀班主任和学科带头人的光圈就能掩盖遮挡你所犯的罪行了?”
“我没有杀人,方文静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赵春庭突然来了个鲤鱼打挺,死尸翻身。一只被抹了脖子的鸡也会跳几下,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也会动几下,更何况是人呢?“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不说肯定是不行了。”赵春庭思维的跳跃性太大,他一定是重新积蓄了能量,想好了应对之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春庭就是一条将死的百足之虫。
“你想说什么?说吧!”刘大羽示意王老师可以走了。
王老师走出会议室,掩上门。
“首先,我承认,我作为老师,又是班主任,我没有拿捏好分寸,我没有处理好和学生之间——特别是女学生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一开始就能和方文静保持一定的距离,就一定能把那种不该有的情绪掐死在萌芽状态——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不该有的情绪?什么情绪?”
“方文静在暗恋我,刚开始是暗恋,后来干脆向我表白,我是老师,我能接受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的表白吗?肯定不能。为了让方文静彻底死了心,我开始谈对象——以前,也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但我总是心不在焉,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有人说我眼光太高,不错,我的眼光确实很高,为了摆脱方文静,我有意识地把对象带到学校来,一个对象分手了,我又谈了一个,这——金校长是知道的。金校长,您说句话。”
刘大羽和欧阳平对视片刻。两个人没有想到情况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是有这回事情,现在这个对象对赵老师比较满意。这个对象谈的时间比较长,看样子有门。”金校长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我没有想到,我这样做反而更刺激了方文静,她甚至放弃了学习,放弃了努力——破罐子破摔。要不然,她的学习成绩怎么会下降的如此严重呢?所以,我个人认为,方文静的死肯定和我毅然决然的态度有关。”赵春庭始终认为方文静是自杀。
赵春庭到底是教书的,脑袋转的就是快。
“案发后,我们找你了解过情况,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想引火烧身。这种事情能说得清吗?我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进退无路的困境呢?”
“你怎么解释到李小雨家家访这件事情呢?”
“在公交车上遇见王老师那一天,我确实没有到李小雨家去家访。我领着她去了雨花台。我不想让王老师误解我,所以说是到李小雨家去家访的。”
“你到底见到王老师几次?”
“就一次。”
“你把李小雨带到雨花台去做什么?”
“参观革命烈士纪念馆,李小雨,她很喜欢我,他在我面前说了不少感性的话,我想在她的脑海里面灌输一些正能量,我跟她谈人生,谈理想,谈责任,人在不同的阶段就要做不同的事情。李小雨的悟性比较高,当然,这也得益于她妈妈对她带到教育和影响,老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有些话一点就透,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比较正常了。方文静则属于偏执型人格,我在她身上费了很多心思,但收效甚微。实不相瞒,我本来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方文静父母的,但方文静说,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父母,她就是做出非常极端的事情来。我估计,她所说的极端的事情就是自杀。”
赵春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伟岸起来。
他不但不是一条狼,他还是一个大圣人。
赵春庭所学的一点知识全用早骗人上了。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将笔记本推到刘大羽的面前——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写的是:十六号晚上的活动情况。
“赵春庭,九月十六号下午五点到夜里十点半钟,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
“刘队长,您要是早问这个问题,我们就用不着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了。”赵春庭突然兴奋起来,他还有点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