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月,京中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曹德政一家人和李泉住在翁府,自觉叨扰多多,有了归去之心,不过翁心存每日要到朝中入值,三月之后又再入闱,殿试的时候又给皇上点为阅卷大臣,每天里忙得不见人影,能够见到的时间不多,这等事是要坐下来认真的向老人表示一番谢意,方可安心上路的,,没奈何,曹德政一家人只得等待,此事便拖了下来。
到了四月底殿试结束,新科进士拜会老师之事照例完毕,翁心存才能够忙里偷闲坐下来休息一番,顺便见一见曹德政一家人:“老夫公事繁重,倒是让贤契久候了,失礼,失礼。”
“小侄不敢当!恩相为国分劳,小的左右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再等几日也不妨的。”
“本来呢,这一次殿试完毕,老夫倒也想和贤契多多攀谈几日,只是下月初皇上就要移驾热河,钦点了老夫扈驾而行,今日分别之后,怕是又要远隔一方了。”
坐在一边的李泉赔笑着答说:“老大人国事繁重,也要节劳才是的。”
翁心存知道李泉有时候说话会有点荒唐,不好直接出语纠正,只得左右而言:“勤劳王事,臣子当为。”
李泉一句话出口,便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一缩头,不再敢轻易搭言了。
在一边的翁同龢和翁曾文率先站了起来:“父亲,曹大哥此番远行归乡,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到,儿子命人准备了一桌便饭,就当是为曹大哥一家和少渊小兄践行吧?”
翁心存点点头:“也好。”他说:“就以今天一桌便饭,为贤契践行。待到老夫回归故里之时,再与贤契畅饮,共谋一醉!”
宾主几个进到二堂饭厅,请翁心存坐了主席,正要说点什么,门下的管家在前,身后带着几个人进到厅中:“今天好热闹啊?也给朕加一把椅子吧?”
翁心存脸色大变,放下筷子,赶忙站起来向外迎了几步,屈膝跪倒:“臣,翁心存,恭请圣安!”
翁同龢叔侄连同曹德政一家人纷乱之下就着座位跪了下来,口中却不知道该如何自称,只是一个劲的以头碰地,亟亟有声。
“都起来吧。朕今天过府算是恶客临门,都不必行礼了。”
翁心存这才爬起身来,一边赶忙指挥下人将还没有开始享用的酒菜撤下,一边赔笑说道:“皇上若是有命,尽可派人来宣召老臣,怎么……自古也没有圣上探望臣下来的,这……让臣怎么说好呢?”
“今天朕出来是随意走走,想起上一次和你说过的要见一见曹德政的事情,便转过来了。”皇帝的眼睛落在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身上:“这几位是?”
“是。”翁心存赶忙为他做着引荐:“皇上,这是臣子同龢,这是臣的孙儿曾文。这位是从常熟,臣的老家来的曹德政,这位是李泉少兄。”
翁同龢和翁曾文兴奋得脸都红了:“学生……草民……”只是这称谓,便让两个人有点语无伦次起来。翁心存又气又窘,君前不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们。
皇帝扑哧一笑:“就自称是学生吧。”
“是。学生翁同龢(翁曾文),叩见皇上!”
“这就是一省拔贡之才的翁同龢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呢!”
“小儿辈略有几分薄才,万不敢当皇上错勉之词。”翁心存说:“皇上,请到臣府中正厅说话吧?”
皇上边走边问,“那个曹德政?”
“是。”
“等一会儿让他过来,朕见一见他。”
“是,请皇上在臣府中小坐,容臣安排。”
请皇帝到府中正厅安坐,翁心存赶忙拉着奕誴的手到了一边:“王爷,皇上玉趾怎么会突然到了臣的府上了?”
奕誴嘿声一笑,“铭公不必担忧,今天我去见驾,皇上突然说起上一次和翁大人说话时提起的那个曹德政,很想把有些话当面问问清楚,我想,与其让皇上下旨宣召曹德政进宫引来四方物议,不如到翁大人的府上来亲自相见,一来是可以详细说说,二来,也让皇上出来散散心。这不,皇上俯准所请,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