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尚阿赶忙向上碰头:“皇上圣明,奴才也觉得崔荆南做事不应该如此荒唐才是。”
贾祯是道光二十七年的会试主考之一,和崔荆南有一份师弟情谊,听赛尚阿语句凌乱,心下很是鄙视,趁他说话一个空隙间,他说:“臣也以为其中有很多问题。崔荆南患有背痈之疾不假,每每发作起来很是不堪忍受,这,臣也是知道的。不过若说他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轻生,臣实在不能相信。”
“可是,福济身为一省臬司,在案发之后也曾经仔细盘问过崔荆南的三名仆人,你们看看,他的折子中也写得很清楚。经查:‘该员随身服侍之三仆,夜卧于相邻客房之中,闻主人房中全无半分声息。又经莱芜县知县会同泰安知府田书元,派仵作验尸,崔荆南颈项之下有缢痕一道,身体各处均无厮打纠缠痕迹,当可消除谋杀之嫌’。”他止住了诵念奏折上的内容,又看着几个人:“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贾祯犹豫了。崔荆南之死疑窦重重,死的既不是时候,死因也难以成理,只是,景廉与福济以一省最高行政首脑和司法长官的身份会衔上折,自陈‘其中全无隐情’,错非是有非常确实的证据可供翻案所用,为保全计,朝廷是很难再派出专人探访的——否则就是明白宣示,福济和景廉不可信!这样的话,他身为臣下的,是很难说得出口的。
皇帝想了想:“这个福济,朕知道,他是定郡王保荐的人,在山东省内也很有能名,据说山东省内现在四方安靖,他从中也是出力很多的。是不是这样?”
贾祯心中苦笑,皇帝有时候非常老练,有时候又非常的天真!竟然真将福济当做是于成龙、陆陇其一般的好官了!向上碰头答应了一声:“是。福济素有能员之名,在山东曹州府捕捉强盗,也是很有名的。”
皇帝把折子拿过来翻开来又仔细的翻看了一会儿:“其中疑点甚多啊。你们说呢?应该怎么解决?”
“是,奴才也以为其中疑点很多。”
皇帝不理赛尚阿,看着贾祯问道:“贾祯,你说,此事应该怎么办?”
“臣以为,有三个办法。第一,发一道明旨,着福济派人认真查验,再行奏报;第二,将一干人等连同崔御史的棺木运至京中,有司重新开棺验尸;第三,将棺木运至异地,另行检验。”陈述完毕,他说:“其中决断种种,俯请圣裁。”
皇帝也有和贾祯同样的顾虑,若是用第二种和第三种方法,研判之下查出来实情便罢,若是最终没有隐情,于福济、景廉、载铨的面子上就很不好看了,只是,若是用第一种方法?……“福济是定郡王府里出来的,是不是?”
贾祯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问一遍,赶忙碰头答道:“是,福济是定郡王保荐的。”
“就按照贾祯所说的第一种方法行事吧。下去拟旨。”
“喳。”众人退下拟旨,皇帝立刻传喻:“让肃顺进来。”
很快的,肃顺到了御前,跪在地上听皇上把刚才和军机处议事的经过大约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朕想了想,福济虽固有能名,不过他是山东一省的按察使,案子又犯在下属之地,其中很有些瓜葛不清,所以,朕想让你去一趟山东,会同福济等人共同办理此案。总之一定要讲求一个水落石出,崔荆南之死没有冤情便罢,若是有,也一定要为他昭雪天下!”
“是。”肃顺向上碰头,他说:“奴才明白了。此去山东,定会和福大人通力合作,细心推求,衡平判断,以求皇上查无遗测之圣念通达为盼!”
两个人说着话,赛尚阿等人再一次进到暖阁中,肃顺向旁边挪开一点,让众人和自己并排跪倒:“旨意写好了?拿来朕看。”
接过撰拟的底稿,是这样写的:“军机大臣字寄山东巡抚,按察使司景廉、福济该员:览奏曷胜骇异,崔荆南一案疑点甚多,该员背痈之痛,概早已有之,却于公事未了之时,遽尔轻生,当夜自缢?其事已不近情。彼时莱芜知县,随同所属知府验明,换衣棺敛,是否于申报之后,由上司派委,抑或另派有同验之员?总未见该督、司、抚、具折上奏,实属不以人命为重,草率因循之至!”
“崔荆南奉差查赈,认真缉核,有无弊端均无奏报,为人灭口,疑为可定之数,或其中另有别情,案关职员生死,总应彻底根究,以求水落石出。”下
面的一段话是朝廷的处置:“旨到之日起,命山东按察使福济会同泰安府、县相关人等,将崔荆南遗骸细细推研检验,以求情真辞严,真相大白。若不能细心研究,致凶手落网,朕断不能容汝辈无能督抚,司员,惟执法重惩,决不宽贷。”
看过了底稿,皇帝又递还下去:“再加上一句:命刑部左侍郎肃顺赴山东,会同福济等人共同办理此案。”
“是。”赛尚阿答应了一声,佝偻着身子站起来,取过朱笔,向上一递。皇帝摆摆手,“你来写吧。”
臣下不能动用御笔,赛尚阿又把笔放了回去,向人群后面的彭蕴章使了个眼色,后者起身接过底稿,退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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