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时节,夜已经褪去了最后的寒气,只是有些湿潮,黑灰色的夜空下,小镇的生气,仿佛在一瞬之间被抽走了,静的有些诡异。
小镇上的土狗,在这一刻都缩起了脑袋,只有那清脆的铃铛声,和噗噗的脚步,格外的清晰。
赶尸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黄纸,黄纸被裁减成金钱状,这是冥币,也是过路费,那老者不时地分出一些,挥手洒向天空,一边走一边低声喝道:“喜神过境,买路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急急返乡,入土为安!”
呼……
一阵阴风刮过,周围隐隐有些鬼影闪烁,似有似无的鬼啸听的人心里发毛。那老者脚步陡然一顿,手里的铃铛,也停了下来,伸手从背后拔下一只白色的旗幡,往地上重重一顿,喝道:“喜神过境,买路通行。人鬼辟易,鸟兽息鸣,阳归阳宅,阴回阴墓,若有冒犯,魂飞魄散!”
随着那白色的旗幡一出,那股藏着鬼影的阴风,也陡然拔高,似乎要绕过老者,朝后面的男孩袭去。
“爷爷!”小男孩能跟着老者深夜赶尸,以令人刮目相看,此时被那鬼影一吓,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怯色。
“大胆!”老者跺脚,低声重重一哼,手里的旗幡向后斜斜一指那阴风,幡面鼓荡,顿时猎猎作响,一股吸力猛然生成,指向了那道阴风。
吖唔……
鬼啸尖厉,那卷阴风陡然一让,在地上化为几道灰色的鬼影,跪伏在地。
“念你孤魂野鬼,无处安家,今趟就不与你计较了,拿些纸钱,速速离开此处,再有冒犯,定斩不饶!”老者手里的旗幡一摇,收了起来。
那几个鬼影再拜几下,重新化为阴风,卷起地上的几张纸钱,消失不见了。
“记住,赶尸之人,无需对几只恶鬼面露怯色!”老者扭头对着小男孩低声说了一句。
小男孩吞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记……记住了!”
“老周,这老头不是赶尸的吗?怎么对付恶鬼,也这么厉害?弄个白森森的小幡一摇,竟然将几只灰衣恶鬼吓得拜服在地,任其发落?”三戒低声赞道。
我点了点头:“能吓退灰衣恶鬼,此人的道行必然不低,不过很快,令灰衣恶鬼拜服的不是此人本来的道行,否则那些恶鬼,一开始根本不敢冒犯。”
“你说那鬼真正惧怕的,是那个旗幡?”三戒转头问道。
“没错,虽然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不过那白幡应该对鬼魂威慑力很大!”
三戒咂了咂嘴说:“看起来阴森森的,不像是什么正道法器啊。老周,你说他们赶尸一脉,到底是正是邪?”
我摇了摇头:“说不好。我家那古书上说,这湘西赶尸一脉,确实和茅山有些渊源,这一脉的祖师,据说就是茅山旁支,只不过定居此处之后,将他所学的茅山术法,和当地的巫术祝由十三科中的术法,融汇在了一起。而在融入了祝由十三科之后,湘西赶尸实际上已经独立了出去,并且主动撇清了与茅山的关系。既然没了关系,自然也就失去了束缚,这些赶尸传人做事也变得随心随性,有些事也就难免出格,已经无从判断,他们到底是正是邪了!不过,湘西赶尸一脉,向来只是在湘川滇几省活动,行事十分低调,也而且极少与其他玄门之人接触,十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