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棒伸出去五米后,便“扑”地一声刺到了空气中,也就是说刺出了流沙层,刺到了地表。
杨浩紧张地问道:“安妮,情况怎么样?”
安妮的神色有些凝重:“情况有点糟,如果汽车的高度为两米,埋在我们帐蓬之上的流沙层有五米,那么我们便是被埋在了七米深的沙海里!”
“啊,这就是说我们的头上全是厚厚的黄沙了?”众人皆骇得毛骨悚然。
安妮道:“是的,我们已经完全被黄沙掩埋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出去。”安妮将目光转向杨浩道,“办法就是先派一个人带着缆绳爬出去,然后再一个一个地把下面的人拉出去。”
杨浩惊问道:“不能够同时出去吗?”
“不能——如果帐蓬门开得太大,流沙就会进入帐蓬,一旦让流沙涌入,那帐蓬里面的人将无路可逃!因此我们操作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首先把门打开一条缝,放一个人出去,然后立即再把门关上,等到第一个人爬出沙层后再拖动第二个人出去,当第二个人乃至后面的人出去时,其余的人要在旁边用身体挡住流沙,不要让流沙涌入帐蓬!”
杨浩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安妮,你真聪明,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朋友,如果她在这里,她也能想出办法来的,可惜,唉……”
安妮道:“你指的是周虹吗?”
杨浩默然点了点头。
“杨,别担心,你们一定会重逢的。”
杨浩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重逢?是的,他相信和周虹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可是重逢之后的物是人非又让他如何接受?难道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
“可司,这样吧,我第一个出去,然后拉你们。”唐军打断了杨浩的思绪。
“你第一个出去?”杨浩知道第一个出去的人要承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和压力。因为第一个出去的人纯粹是探路性质的,没有人用缆绳拉他,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从五米厚的沙层里顽强地扒拉出去。这一过程中,流沙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压得他甚至根本就无法动弹,更不要说前进一步了。而且,五米厚,相当于一层半的普通住宅楼高,如果以一个一米七五的中等个头的人的身高来计算,相当于三个成年人的身高。这样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要在数以亿万公顷的沙层中爬出去无益于比登天还难!弄不好就会被沙层的重量压死、压匾,同时也会由于口鼻里进入大量的沙子而窒息致死!
生的希望可以说是相当渺茫。
“还是让第一个吧。”杨浩决然道。
“不,可司,这件事你不要和我争,我的身体比你强壮,我应该能够承受沙漠的压力。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特遣队可以没有我,但却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活着,‘极品战士’的大旗就不会倒,我们就有希望!”
“别瞎扯,没有我地球照样转!我的身体虽然没有你强壮,但我的信心比你强,所以还是让我打头阵吧!”
“别跟我谈信心,精神胜利法是没有用的,现在需要的是这个!”唐军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来屈了屈,展示着自己胳膊上胀鼓鼓的肱二头肌。
“你们两个别扯皮了,快作决断吧!”衡其不耐烦道。
安妮也专注地看着杨浩道:“杨,让唐军打头阵吧,我们后面的人也需要你协调、指挥。”
龙拐、朱疯子、谢可也都赞同安妮的意见。
杨浩只得表示同意了:“阿军,我们能不能死里逃生,就全看你的了。”
唐军道:“我没那么伟大,也许我爬不出去,就压死、憋死在沙海里了——放心吧,我老唐还不会这么快就完蛋的,我爬到地面上之后会拉动三下缆绳,你们做好了准备后也拉动三下缆绳,我就好拉你们。”
杨浩点头道:“好的。”
唐军便将自己的万能棒拿了出来,揿动了绿色的开关,“滋”一条茶杯口粗的缆绳从金属套筒里弹射而出,象一条蛇一样落在了地上。
“阿军!”杨浩忽然冲上前,象西方人那样给了唐军一个拥抱,“你给我记住,你一定要活着!我们就全靠你了!”
唐军道:“你以为后面出去的人就轻松吗?你们也得给我一个个活蹦乱跳地出来!好了,咱们不兴娘娘腔那一套,再见!”说着走向了帐蓬门口。
安妮揿动开关,让帐蓬门打开了一条一尺来宽的缝隙,这条缝隙刚好可以挤得出一个人去。当缝隙打开的时候,沙粒就不断地涌了进来。
众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阿军,快啊!”
说时迟那时快,唐军将身子一扭,闪电般地从门缝里挤了出去——他的屁股一消失,安妮便再次揿动开关,将门又给关上了,只听见沙子“哗哗”地倾泻在门上,如下雨一般……
由于帐蓬门关上了,众人自然看不见唐军的身影,仅能凭着缆绳的一点一点向前移动判断出他还活着。
却说唐军冲出帐蓬门后,无边的、沉重的沙子便重重叠叠地压来,将他身体周围的每一个缝隙都填满了,他这才发现困难比原先估计的要大得多,他这样出来纯粹就是找死!如果把沙漠比作活,他现在就象是在沙海里游泳。在沙海里游泳可比不得在真正的大海里游泳。在真正的大海里,水有浮力,水是流质,基本上不妨碍你前进。而这沙海可就只有重重的阻力和压力,而且没有空气,不要说前进,就连呼吸都没办法进行。
唐军此时被重重叠叠的沙粒挤压着,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胸闷得厉害,眼看就要失去知觉了……
他憋住一口气,硬是凭着一股蛮力向前挤了挤,这一挤,便觉得踢到了一个硬东西。他立即明白了那硬东西是什么。那是汽车一侧的挡板!
前面说过,他们是在货车的车厢上,车厢上能有多大的空间呢?而他们的帐蓬门又是侧开着的,离车厢挡板不过一尺,因此他这一踢便踢到了。他同时感觉沙层并不是完全紧扎、停滞不动的,仍有流动性。这说明汽车周围的沙层和埋住汽车的沙层并不是等高的,也许周围还有凹地可供填隙。他立即用手在沙层中乱摸着,很快他便摸到了车厢挡板的挂钩。令他欣喜的是,那挂钩并不是钩得很严实,仅仅是轻轻括在上面而已。唐军大喜,立刻用力一扳,扳开了挂钩……
车厢挡板被放下了,堆在车厢上面的流沙也都“哗”地顺着放下的车厢挡板流了出去,使得压在帐蓬上面的沙层的高度也迅速降低了。不一会儿,唐军的脑袋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他又看见了蓝天、白云、大地,他死里逃生了!
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几乎快活得哼起了小调。他这时才感觉生活是这么的美好,活着是这么的快乐,真的应该好好珍惜生命!
其实他仅仅是脑袋露出了沙层,脖子以下的部分仍然被埋着,他这时要想爬出去还得费一番猛力。而刚才推开挡板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他不得不停在沙堆里休息一下,想等力气有所恢复时再干下面的事。
不过他这一停顿可就让帐蓬里的人给急坏了。
衡其见缆绳长时间地停滞不动,不由沉痛道:“完了,唐军一定是挂了。”
安妮不解道:“挂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