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打着呵欠道:“可司,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基地睡觉去了?”
杨浩正要说什么,衡其道:“还不能走!今天晚上还要扶山呢。”
对于“扶山”的规矩,杨浩也不懂,当下问道:“‘扶山’是什么?”
舒文解释道:“也是一种丧葬风俗,有的地方是搞什么‘头七回魂’,这里不兴这个,就是在下葬的当天或者第二天晚上的子时,由死者的直系亲属去死者的坟堆上捡一块石头回家,叫做‘接老人回家’。这块石头要由死者的直系亲属用手背负着背回家里,要用金盆洗过,然后放到神龛上,算是给老人安了神位……这个仪式很庄重,马虎不得的。”
杨浩道:“可是马师傅没有什么直系亲属呀。”
衡其笑道:“这个任务还是由黄跑跑来完成吧。”
杨浩未及说话,舒文、吴小文、老神等人都认为有理。
杨浩便找来黄跑跑,征询他的意见。黄跑跑傻呵呵道:“可司,什么事啊?”
衡其抢先说道:“就是要你今天晚上子时到马师傅的坟头上去捡一块石头回来。”
黄跑跑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什么?开什么国际玩笑?子时不就是半夜三更吗?还要到马师傅坟头上去捡一块石头回来,我可怕鬼打!”
衡其道:“你放心,我们很多人都会陪你去的。”
黄跑跑还是摇头。衡其便一语双关道:“你不去也行,不过你别怪我到时候不给你保密。”
“好吧,我去……”黄跑跑心想不就是到坟头上去捡一块石头回来么?又还有大家陪着,料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衡其则又道:“今天晚上扶山,也不用那么多人去,可以安排一些人回基地去休息。”
杨浩想了想,便让虾皮率领一部分人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少数几个人呆在马师傅的家里,准备晚上的“扶山”。
这留下的人自然是杨浩、衡其、谢可、大头、龙拐、朱疯子、农民、老神、舒文和黄跑跑。还有几个女生也留了下来。这几个女生是周虹、龙芸、李诗茵、高伟珍和刘莲青。
好容易捱到了晚上,子时的钟声敲响,舒文道:“好了,大家把香、烛、纸钱、手电筒和火把准备好,我们现在就去扶山,夜路难走,女生就不必去了。”
李诗茵扭捏道:“谁稀罕去?哼!”
衡其故意吓唬她道:“八婆,你小心点,和大家呆在屋里别乱动。若是听见什么声响,那便是马师傅的‘魂魄’回来了——他的‘魂魄’是要先于我们到家的!”
李诗茵嘴硬道:“我才不怕那老头呢!”
高伟珍和龙芸道:“你们别说得这么恐怖哟……”
龙运鹏道:“你们别听衡其瞎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魂魄’?你们在家呆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高伟珍道:“你们‘扶山’,不就是去接那死人的‘魂魄’回来吗?”
龙运鹏道:“那只是悼念死者的一种仪式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接什么‘魂魄’回来!”
衡其则诡秘地笑道:“‘鬼’这个东西,说有则有,说无则无。我首先声明啊,这里所说的‘鬼’乃是‘真鬼’,同我们已知的人体生物场是两个概念。这‘真鬼’可是神秘的、不可捉摸的。至于这马师傅会不会变鬼呢?这是很难说的。马师傅这回列得不甘心,昨天盛殓时又被抓破了尸,很难保证他不会变成厉鬼啊!”
众男生包括黄跑跑在内都还没说什么,几个女生却听得发了毛:“死衡其,尽吓唬人……”
衡其笑道:“扶山之夜任何人都是有点怕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是怕也要履行了这个仪式。对了,八婆,我告诉你,你们要用洗脸盆打一盆干净的水,放在堂屋外边的脸盆架子上准备着老人家回来洗脸的时候用。此外你们最好每间房里都要呆着一两个人,以聆听马师傅的脚步声。必须要听到了他老人家的脚步声,‘扶山’的仪式才算是完成了……”
“臭小子你有完没完?”李诗茵只觉得身上长了一层寒毛出来。
杨浩微皱眉头道:“臭小子你就不要吓唬她们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舒文道:“李诗茵,你们真的要准备好一盆水,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当然了,你们如果觉得害怕,那就呆在一间房子里吧,别听衡其胡扯。”
李诗茵等人颤抖着打了一盆水放在堂屋外边走廊里的脸盆架子上,然后都逃进了东厢房里,大气也不敢出。
“哐——哐——”杨浩等人则敲着一面破锣向山上的墓地前进了。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衡其,敲破锣的也是他。其余的人或打火把、或持手电,鱼贯跟在后面。
谢可问道:“上次农民叔公的葬礼,咱们有没有扶山啊?”
衡其道:“那一次没有扶山,因为当时有任务所以取消了,今天晚上才是真正的扶山。”
从马师傅家到墓地要走两里多山路,走夜路自然不比得白天走路。众人都小心翼翼,尽量踏稳了前进。
黄跑跑显得很活跃道:“咳,我真不明白,不就是去坟头上捡块石头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衡其嗤道:“那你一个人去捡啊?说话也不怕牙疼!”
龙拐等人都附和道:“黄跑跑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了墓地,只见在火把和手电筒的光照中,一座堆着黄土的新坟赫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里是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从这里往刚才来的方向看去,可以看见远处小镇上的灯光以及零零散散的农户的灯火,但是往山后看却只见到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各种夜虫的叫声似乎就在耳边,空中不时听到蝙蝠和夜鸟扇动翅膀的声音,不远处更有一只猫头鹰在咕咕地叫。猫头鹰的叫声是夜间最凄凉的叫声,任你是胆大包天的人,听到了这种叫声也不由得不起一层鸡皮疙瘩。“呼呼”的松涛声也就在头顶上炸响,听着这声音,每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舒文道:“我们快点把仪式举行了,就回去吧。”
当下拿出香烛纸钱在坟前烧化了,又念了一通祭文,然后对黄跑跑道:“‘不孝男’,现在捡块石头背到背上,然后喊三声:‘马师傅,我们回家吧。’就可以了。”
黄跑跑歪着脑袋道:“要多大的石头?”
“随便,你要是能拿得动就捡块大的吧,不然就别逞能。”舒文道。
黄跑跑看了看那坟上的石头,最大的也不过半个巴掌大,还没有一颗鸡蛋重,一只手就能捻在手里。当下神气活现道:“那我就拿颗大的!”
说着果真捡了一块红有一颗鸡蛋那么大的石头——只觉得这玩意实在是太轻了。
舒文道:“你现在把石头背到背上,要用双手托住,就象背着一个人一样!记住了,从现在起直到家里,你都只能保持现在这个姿势,中途绝对不可以换手!要知道,你现在就背负着马师傅的魂魄,你如果换了手,就会将马师傅摔着,那时候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啊?我背着马师傅的魂魄?”黄跑跑吓得脸都白了。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将手放下来。
衡其、谢可等人都喝道:“黄跑跑你千万不要放啊!”
黄跑跑此时真的是有点骑虎难下,后悔不该答应来扶什么山。然而事已至此,他只有硬着头皮把这个仪式履行完了。
“马师傅,我们回家了!”衡其高吼一声,敲着破锣又走了头里。
黄跑跑想要走在中间时,却又被龙拐拽住了:“黄跑跑,你背着马师傅的‘魂魄’只能走在最后!”
“啊?”黄跑跑本来已经吓得心惊胆战了,只想走在中间,没想到又被要求走到最后,他真的骇得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杨浩想让黄跑跑走到中间去,但龙拐、朱疯子包括舒文在内都阻拦道:“可司,这是风俗习惯,背负着死者亡灵的人只能走在最后。”
杨浩无奈,只得对黄跑跑说道:“跑跑,没事的,一块石头没有多重,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黄跑跑有苦说不出,只能走在了最后……
一行人如鬼魅般地行走在了黑暗中,如果有人从远处观察他们,会看见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走在黑暗笼罩着的山道上,说不出的恐怖和诡秘。
走了一程,走在黄跑跑前面的大头回头问黄跑跑道:“黄跑跑,重不重?”
黄跑跑喘着气道:“不重,就是手有点酸。”
大头道:“不对呀,你应该感到很重才对——要知道,你背着的可不是石头,而是马师傅的‘魂魄’呀!嘻嘻……”
农民道:“大头,你就别吓唬跑跑了,等下跑跑走不回去了得叫你背着呢!”
大头笑道:“哎呀,我忘了他的外号叫‘跑跑’,因为怕,所以就要‘跑’啊。”
杨浩提醒众人道:“大家别光顾着说话,注意留神脚下的道路,别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