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回了府衙将城中的事情与宋微一说,宋微敛着眉头思索良久,觉得白云寨的案子也该结了。至于如何结案,那自然只是给世人一个说法。
林羡鱼觉得白云寨的案子很有可能白霈也参与其中,甚至沉鱼楼的案子他也有份。索性,就对外公布这凶手就是白霈,着各地府衙缉拿白霈。
白澄已然是个废人,白箫如今还未醒,白云寨如今群龙无首,宋微着精兵进白云寨,接手白云寨事务,安抚众人。
这天日落时分,白箫终于转醒。得知救了自己的是林羡鱼,白箫重重叹了一口气,回想往日种种,忽觉如大梦一场。
林羡鱼推门进去的时候,白箫坐在窗前的桌前,正在翻一本书。他尚不知白云寨变故,眉眼之间倒是清明了许多。
林羡鱼暗暗摇头,却又不得不将白云寨的事说与他听。
白箫听着林羡鱼说话,半晌之后垂下眼睑,合上了书卷,声音平淡,“林掌首,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吗?”
林羡鱼没有应声。世人都说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可这世上的恶人往往活得很久,而心怀善意之人却处处受他人排挤,又或死于非命。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道可言?生死轮回,报应不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好在,这世间尚有衙门,有伏魔司,能为受冤屈之人得几分公道。
白箫转过身来,痴痴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眼中水雾弥漫。他声音低低,如同从云端传来,虚无缥缈,带着几分稚嫩,却又有几分压抑。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大伯做得事。”
白箫是知道的。他进白云寨之后,那黑衣人第一次来的时候,白箫就瞧见了。白霈与那黑衣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那时候,白箫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孩童,不会功夫,自然不会有人提防。他听到白霈和那黑衣人说到了苍龙令,也说到了骨女。
后来,白箫长大一些,忻城之中常有女子失踪,也有骨女的传言。白箫才明白,自己的伯父双手沾满了鲜血,以这些为筹码换来了白家人安居乐业。
白箫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在白云寨的日子,白斐对他极好,教导他要做个正直的人。而后来白斐发现骨女之事与白霈有关,也是白箫说漏了嘴。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惹得白霈和白斐二人争吵大打出手。自那后,白斐连上再也没了笑容,时常坐在院中发愣,眼中有一份悲悯。
林羡鱼倚靠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白箫说话,忽而发现这个年轻人成熟了不少。或许,人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真的会长大。可是,长大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白斐欲将骨女之事传信给柳追月,白霈知晓后,二人又发生了争吵。那封信,确实出自白霈之手。而给江紫衣的那封信,也是白霈所书。
白箫自小受白斐熏陶,便也学会了藏拙,他那些荒唐事,却也都是为了保命。白澄却是真的蠢,或许因有功夫傍身,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沈蔚然到白云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白箫。白箫暗中将消息透露了出去,引得沈蔚然追查,追到了白云寨。
却没想到,他自己所做成了一道催命符。祭酒礼那夜,白箫又看到了那个黑衣人。而白斐身死,正是那黑衣人所为。
林羡鱼听到这儿,忽而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他见过不少人,却从没见过白箫这样的。明明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却处处为自己谋划,时时担忧自己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