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会客厅中,沐风微微斜着身子,一只手的手肘抵在椅子的边沿,眯着眼睛瞧着怒火中烧的陈家人。他的神情波澜不惊,平淡的让人有些奇怪。
陈璟死后,陈家家主陈樰带了两个随从快马加鞭赶至凤鸣城,可现在看沐风的样子,似乎这一切的事情的罪源是在陈家内部。
陈樰端着茶盏,手上的指节泛白,脸色阴沉,“沐城主,我陈家虽是江湖人,可犬子死在了凤鸣城,沐城主总该给我陈家一个交代吧。”
沐风抬眉看着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男子,心中有些感慨。陈樰膝下只有陈璟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身死在凤鸣城,他心中有气,悲愤,他都可以理解。
可……问题是,这桩案子,处处在传是黄泉宫所为。可黄泉宫到底在哪?又是谁搅得这江湖和东岳不得安宁,这才是他沐风急切想要弄明白的。
沐风沉沉吸了一口气,抬头向陈樰说道:“陈先生,令公子之死我沐风深表哀痛。凤鸣城中的案子,现已交由伏魔司掌首林羡鱼彻查,想必林掌首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云、陈两家,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一个交代。”
沐风如此说,并非是要推脱责任,而是这桩案子林羡鱼确实得了国君柳渊的命令,而他也只是从旁协助。再者,牵扯到江湖人,林羡鱼比他懂得更多,处理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陈樰听他如此说,也不管他是推脱责任,还是真的这件事由林羡鱼负责。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拂袖道:“哼!好,很好,既然如此,半个月内若是还没个眉目,我陈家就算拼尽所有,也要将那些人赶尽杀绝,为我儿报仇!”
说完这话,陈樰转身出了屋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沐府。
林羡鱼坐在树冠上,耷拉着两条腿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心中腹诽了沐风千万遍。这人真是能给自己找事,虽然这案子伏魔司接手了,可这对外的事情,还是他沐风比较擅长。就这么把陈樰给打发了,谁知道陈家会在凤鸣城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林羡鱼也明白,陈樰现在沉浸于失子之痛中,可他这个人还算精明。这种节骨眼上,若是自己出手必然会让陈家所有人陷入为难之中,这样的买卖……实在不划算。
沐风重重地坐了椅子上,低低叹了口气,摇头,“唉……这事若让林掌首知道了,他肯定要怪我不够仗义,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他那里……”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一个人急匆匆进了会客厅,朝沐风施礼道:“老爷,刚才林掌首来了,说有要事与您商讨。”
沐风抬眉,眼中有些焦急,“那现在人呢?”
那人面色有些僵硬,垂下头去,低声道:“属下把他领到了翠云阁,可等属下去上茶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沐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他将信送了出去,沉渊楼到现在却没有半点消息。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可,沐风忽略了,林羡鱼从小便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和林羡鱼不熟,虽听说过那么多关于他的传闻,可到底都是传说,而非亲眼所见。
陈家的事情,他尚能拖些日子。可就算林羡鱼有通天的本领,若是没有人暗中相助,就凭他们几个人,想要在凤鸣城安稳活着,都有些困难。
沐风找沉渊楼,想与他们打成同盟,实乃也是为林羡鱼考虑,却不知道林羡鱼和这些江湖势力的关系匪浅,而沉渊楼其中一楼的楼主此刻便听他的命令。
在沐风看来,沉渊楼向来不与官府为敌,且不接诛杀忠良之辈的买卖,他原本以为有官府施压,沉渊楼就算再不乐意也会出手,哪想人家根本不把他这小小的城主瞧在眼里。
他这会是又气又急,却见手下又匆匆跑了进来。沐风抬头,声音沉沉道:“何事惊慌!”
那人擦了把汗,急声道:“刚才……刚才有人绑了……”他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绑了沐英大人扔在府门外。”
沐风眸子一凛,“沐英?怎么回事?”
那人俯着身,身子发抖,“街上在传,福和客栈的火是……是沐英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