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江潮生仰着头看着落下的雪花,眉宇间笑意凛凛。听到声音,他缓缓朝秦无雁看了过来,唇角翘起,似是那情窦初开的少年,脸上艳丽一片。
秦无雁拢眉,沉沉吸了一口气,声音森寒,“江先生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说话间将那日江潮生留在她这里的锦盒甩了出去。
江潮生伸手一挽接住了锦盒,见上面的锁扣依旧,没有动过的痕迹,轻轻叹了口气。“秦少主还真是不领情,也罢,我一腔热忱便似那落花,流水无情啊。”
说着,江潮生将锦盒收好,神情一变,缓缓说道:“这雪夜寒冷,秦少主不在屋内待着,怎得跑到这院中?”他笑了起来,“莫非,屋内不便?”
秦无雁脸色顿时阴寒了下来,她和秦无缺去那山庄查看,只瞧见了白霈。可是探子回来说,江潮生和白霈是一起来的凤鸣山,那自己去山庄的时候,他应该就在。
秦无雁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忽而转头盯着江潮生,“江先生,你与那白霈是何关系?接近我,又是何目的?”说完,她捋着额前被风吹落的发丝,展露出一丝笑意,“想来,江先生应该不是那种为爱可以舍生忘死的人。如此看来,你接近我,应该也是为了黄泉渡。”
秦无雁有此猜测,也并非没有依据。忻城的案子时,林羡鱼查的清楚,玄音教和魔宗有关。白霈如今未死,而且又和江潮生一同出现,那只有一个解释,江潮生也与魔宗有关。或者说,他本就是魔宗之人。
秦无雁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会被江潮生的花言巧语和一两次的体贴温柔所蒙骗。她长在宗门那个漩涡之中,又在东岳帝宫生活了那么久,什么样的诡秘心计没见过。
在她看来,人和人的相处,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像秦无缺和柳潇湘那样。可事实上,这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在不断的接触中,才会对彼此生出情意。
人其实很怪的,大多数时候会习惯了一个人陪伴,习惯依赖一个人,这种相处在潜移默化中逐渐积习难改,当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会伤心难过,可也未必就是喜欢或者是爱慕。但,人的心思又是很单纯的,这样的相伴,终归会难舍难分,从而相守到老。
秦无雁不相信江潮生真的对自己心生爱慕,他的动机着实让人怀疑,更何况他的身份也是个迷。或者,此时能出现在凤鸣山附近的人,都不可信。
江潮生幽幽叹了口气,声音淡淡,“秦少主可真会猜。我想秦少主是因为看到我和白霈在一起,才有此猜测吧。”他缓缓走下了台阶,站在白雪之中,“我对你的情意,你可以不接受,但不必以此来践踏。这人的心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考验。”
江潮生略微停顿,缓缓回头拂去肩上的落雪,微微笑道:“秦少主,我对你之情意日月可鉴,经历的起岁月的侵蚀。”言罢,他身形一蹿上了墙头,“下次再见,愿你能对我一笑。”
秦无雁看着那人的身影落在了风雪之中,冷冷笑了一声。江潮生一番话,听着似乎情真意切,可是明却避开了所有重要的问题。
秦无雁抬头,白雪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冰冰凉凉一片。这个江潮生,有很大的问题。可惜,派出去的探子到现在仍旧没有送回消息。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一两日的功夫,该到凤鸣山的不该到的都到了。眼看着清冷寂静的北境忽然热闹了起来,那些百姓却没有一丁点的喜悦之情。因为来了这里的,都是江湖人。
林羡鱼等人到达凤鸣山附近的时候,秦无雁和秦无缺以及潇湘楼的人已经奔赴那小县城。江潮生和白霈自然是紧随其后,可是他们一直在暗处。
柳星沉和秦思雨两人速度极快,在这天的晌午也已到了小镇上。街上冷冷清清,没有百姓,甚至连孩童都没有,镇上的狗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闭了声。
秦思雨撑着一把雪白的油纸伞,伞上绘着红色的曼珠沙华,似血一般。赤红色的衣衫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飘着,似她的面容一般,沉寂而冷艳。发间的步摇,被风摇曳着叮咚作响。
秦思雨走得极慢,双眸从街两边扫了过去,微微有些疑惑。她的脚步极轻,落地时没有任何的响动,仿若一阵轻烟散开。她所过之处,空气似是都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