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话音刚落下,霍白薰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探脉细,顿时眉头拧在了一起。薛黎确实中了毒,而且是尸毒。只是他身上这尸毒,先前遇到的那些人所中的尸毒有所不同。黄泉宫时那些尸骨上的尸毒,显然是最轻的一种,但为何会致死,霍白薰也未能究得其因。
薛黎身上的尸毒,与普通尸毒有区别。这种尸毒中含有地藏花和伞银草,中毒之人起先与常人无异,一个月后肌肤上会出现鳞片状的斑点。再过数月,他的身体五脏六腑会因尸毒的缘故而迅速衰老,表面看不出任何,但行动和神态会如同老人。要不了半年,他便会全身石化,最后如同粉末,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见霍白薰神色有异,林羡鱼和卢宴亭相信薛黎所说不假,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薛黎所说的话,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这孩子眼神清明,也不像似那心怀鬼胎之人,可到底是个陌生人,还需防着。只是,带他离开海鹤派的人会不会就是让他来拦林羡鱼的人呢?
林羡鱼想到了在海鹤派遇到的那个暗哨,或许正是此人也说不定。也不知裴冀派来的那个假李成是否还在城中。只是,薛黎方才提到,张柏重病……那这府衙的事务,又是谁来料理?这告示又是怎么一回事?
霍白薰松开了薛黎的手腕,微微笑道:“你也不必担心,你所中之毒,我有办法可以医治。你是否能告诉我们,这告示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黎一听自己的毒霍白薰有法子解,顿时松了一口。虽不知眼前这女子是谁,但他莫名的相信林羡鱼。或许是因陆鸿渐先前同他说的那些话吧,也有可能是他们几人待他并非像对待贼匪,让他没由来的觉得温暖。想想在海鹤派的时候,常云虽然待自己不错,可海鹤派的弟子却从来都不正眼瞧他,总也欺负他。倒是有个人待他不错,可惜那人,他至今不知他的姓名。
林羡鱼略微思索了下,浅浅饮了一口酒,言道:“你说你自小与家人走散,那你这名字是谁取的?可还记得你之前所住的地方大概的位置?”
薛黎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与爹娘走散时,他六岁。似乎……爹娘是带着他来长安城游玩的,但那日城中发生了一些事,待他回头去寻,爹娘早已不知了踪迹。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将他卖到了大户人家去做那家公子的伴读。这事情说起来也是曲折,那家公子是个好心的人,听闻了他的事之后,悄悄给了他一些盘缠,将他偷偷带出了府,让他去寻自己的爹娘。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可是他遇到了劫匪,身上的盘缠被劫匪抢走了,一个人在山林中行走,又累又饿,最后晕倒在了官道旁。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常云。常云说,是自己救了他,以后他便留在海鹤派。这名字应该是父母取的,便也一直没有改过。
薛黎眼眶发红,低声道:“我只记得……我家境应该不错,自小住在一座大宅子里。宅子在一处高山上,四周都是断崖,只有一处上山的路。爹娘不允许我出门,平日里边在宅中读书识字……”
林羡鱼听着薛黎的话,眉头皱在了一起。高山上,四周都是断崖,他口中的宅子与薛公岭上的微雨山庄有些相似。姓薛……微雨山庄庄主可不就姓薛吗?可,从未听说过薛锦之有个儿子,还走丢了……
林羡鱼心有疑惑,回头看向了卢宴亭和霍白薰。两人与他想到了一处,眼中也满是惊讶,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江湖上四大山庄,庄主之间自然有些往来。只有这相思庄的庄主极少在江湖中走动,而相思庄也从不让外人进入,因此林羡鱼他们几人也未见过于雨虞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