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斜阳也跟了过来,两人站定,于雨虞深吸一口气,敛眉说道:“林掌首方才所言可是真?”
林羡鱼回过身来,眉眼弯了起来,唇角漾出两湾梨涡,琥珀色的眼中滑过一抹奸诈,挑眉道:“当然是真。我这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再说,骗你们对我又有和益处?”说着,上前搭上于雨虞的肩膀,笑眯眯道:“于庄主尽管放心,我没别的本事,但护你们二人周全尚可做到。”
柳斜阳一直没有出声。她在思索方才林羡鱼说的那些话,仔细一想,眼下若不想连累柳叶两家,凭自己一己之力活命是没问题,可若想要探出事实,在江湖上立足,确实有些难处。这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伏魔司可以庇护一二。
思至此,柳斜阳轻轻点头,“我便随林掌首走一趟吧,若是林掌首需我二人协助,尽管说就是。”
林羡鱼亲昵地揽着于雨虞的肩膀,招呼柳斜阳一道往落脚的客栈走去。此时将近子夜,街上已无行人,远处可听见甲胄摩擦的声音,是巡夜的官兵。偶有狗吠声,也是三两声即停,瞬而又安静了下去。昨夜落了雪,今夜格外清冷,风拂过脸颊,夹杂着几许花香。
于雨虞此时有些纳闷。海鹤派的二当家身死,官府全称缉拿他和柳斜阳,可是柳斜阳在惹春楼杀了丁启,夏桑死于无情楼,可官府却没有半点的动静,这很奇怪。长安城中守卫森严,四处又有望楼,没道理官府不知这两件事。再者,长安城中传的怪物吃人,他见过那画像,是自己和柳斜阳。但是,风声很紧,搜查的官兵却并不严谨,往往查探,也只是在门口问一两句便作罢。
走着走着,于雨虞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盯着林羡鱼看。林羡鱼歪头,眨了眨眼睛,可对方就是不说话。他有些奇怪地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于庄主你看得这么认真。”
于雨虞无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后,言道:“我只是在思索一件事。”他抿了抿嘴唇,望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柳斜阳,继续道:“斜阳杀了丁启,夏桑死于我的剑下,为何官府没有动静?却将海鹤派的人之死和城中怪物吃人的罪名,硬生生安在我们身上?”
林羡鱼早料到这两人没这么好糊弄,毕竟就算排除了柳斜阳没有杀海鹤派二当家的罪,可怪物吃人的案子张柏贴出了告示,二人没有捉拿归案,又没有寻到其他凶手,他们两人仍是逃犯。府衙没有动静,江湖人嗅觉敏锐,又怎么会觉察不出这其中有问题。
林羡鱼略微思索了下,遂将薛长夜的话拣重要的与二人说了下,并未提到柳渊和裴冀和张柏有问题的事。末了笑道:“这正是我们要查的。张知府恐怕也是受人蒙蔽,那海鹤派大当家也已身死,如今海鹤派群龙无首,张知府无暇分身也属正常。”
他这一番话,于雨虞和柳斜阳显然不信。可是,他们也知道想要从林羡鱼口中问出什么,绝非易事。既然已经决定要合作,那便也只能信任他。若不能全然相信,不光是他们二人性命堪忧,恐也会连累林羡鱼等人。如此不划算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人贵有自知之明,于雨虞和柳斜阳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可说到底他们也是东岳的百姓。这万事逃不脱律法,既生而为人,总也要守一些规矩。江湖侠客潇洒,可也心中有正义。若无正义,凡事以自己喜恶行事,杀人也好,劫财也罢,那便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