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亲自到此。可是仔细看那个人,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天和高源他们口中那个人气质斐然,异于常人。可是那边椅子上坐着的人,虽然一举一动有那么一丝风雅,可他的身上却少了一股气势。
卢宴亭和霍白薰也在端详那人。霍白薰是个医者,看人永远都是遵循“望、闻、问、切”。她看那人,觉得此人身上有一股阴气,应该说是女子才有的阴柔之气,而她握着扇子的手极为苍白,应该身患有疾。卢宴亭则与他们两人都不同。林羡鱼看的是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和他所袒露出来的气。卢宴亭则看的是一个人的心。那人坐在那里,这么看着却始终觉得有些气势不足,显然底气不够。
三人扭头,又同时摇了摇头。眼前这个人……恐怕只是个替身。
院中那些黑衣人行走颇有章法,屋内应该还有一部分人。看样子,林云他们应该就是关在这屋内。却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留在此处是何意思?
正思索间,就见椅子上那人缓缓起了身,手中扇子慢悠悠地晃着,声音幽幽传入了三人耳际。“三位既然来了,何不下来饮一杯?这鹿苑今夜十分的热闹,雾气之中可是藏有毒的……”说着,他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倒是忘了,霍姑娘乃是医圣爱徒,这点毒对你们而言根本无惧,否则也不会找到这里。”
听到这声音,霍白薰面色唰的冷了下来。这人……正是她在同贺楼看到与贺语从屋中走出来的女子。虽然那天藏在暗处,没有看清那女子的样貌,可是当时她与贺语说话却全部都听到了。即便是此刻她有意变换了声调,但仍旧可以从音色分辨出,她就是那个绿衣女子。
看到霍白薰神色不对,卢宴亭看着她一脸疑惑。也是,霍白薰从同贺楼出来之后,又去寻了孟玉,而后到了鹿苑之后,就遇到了这么一大堆的事情,那同贺楼中发生的事情,她还未来得及和林羡鱼跟卢宴亭说。两人不知这女子是谁,也是情有可原。
霍白薰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林羡鱼和卢宴亭掌心写了同贺两个字。林羡鱼率先明白了过来,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女子身上,眉头微微挑起,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卢宴亭略一思索也想清楚了缘由,便也知道了此人是同贺楼中的人。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贺语和宋祁安的关系……
那女子转过了身来,朝着林羡鱼三人盈盈一拜,笑靥如花,言道:“三位站在屋顶上,莫不是不愿意赏脸?放心,我这儿的酒没有毒。”说着,朝身侧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奉上了酒盏。杯中酒水似琥珀,微微荡漾着。她笑着一口饮下,而后朝三人将被子翻转了过来。
这女子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着了身男子的衣衫,可是站在那里,颇有几分英气,举手投足之间更像是大家闺秀,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又魅惑众生。一颦一笑间,媚骨天成,若是平常人见了定然把持不住。可偏偏,那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杀意,让人骇然。
林羡鱼伸手揉了揉鬓角,从屋顶上跳了下去,三两步上了台阶,走到那女子身前,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她一番,摆手道:“咦,姑娘这面相看着还真是别扭。别家姑娘要么小家碧玉,要么端庄稳重,再不然回眸百媚。你这面相……啧啧啧,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林羡鱼说着话往后跳开一步,上下左右又打量一番,伸手指着她,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你看看,算命的常说,这额头宽广乃是大富大贵之像,可是你这眉毛与眼睛的距离又十分的近,显得很局促。一双杏眼秋波盈盈,本也迷人,但眼角又开的过大,瞳孔占了三分之二,鼻子略塌,嘴唇向下。怎么看,我都觉得你不是个好人。”话罢,他又点了点头,“你确实不是个好人。”
卢宴亭听到林羡鱼这番话,忍不住伸手扶住了额头,低声道:“呵……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