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收拾得干净妥帖,没有一丝灰尘,云欢将汝月带进屋中,向南的墙壁挂着一幅观音绣像,云欢脸上显出尴尬的神情:“汝月,这是送子观音像。”
汝月点点头,虽然太后的宫里不挂这个,不过宫里头的嫔妃们挂的倒也不在少数,哪个不想求得一子半女的,才能在宫里过得安安生生的。
“娘娘一直不喜欢这些,不过这幅绣像却是娘娘出嫁时,亲手绣制的,这一次柳贵妃怀了龙种,娘娘心里不痛快,我与姐姐俩个想到嫁妆里还有这一件宝贝,当年也算是一针一线都是真心实情的,想着拿出来拜一拜也是好的,昨晚同娘娘提了提,娘娘居然欣然答应了,这原本是好事情,好开端的。”云欢的嗓子微微有些哑,似乎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汝月走得近些,看出观音绣像的不妥来:“这是被虫蛀了?”手指想要摸上去,又停住了,“你去拿一盏灯来,不要油灯。”
“是,是。”云欢听汝月的口吻,就是绣像还有救,顿时来了信心,“你稍等,稍等,我就去找一盏最好的灯来。”
“这是长命琉璃灯,光线柔和,又没有明火。”云琅不知何时推门进来,将精致的宫灯举起来,“我说了不要麻烦旁人,你就是不听。”
“只要能够救回绣像,别说是汝月,便是朝露宫的人,我都要去求的。”云欢振振有词,听汝月的吩咐将绣像从墙上取下,云琅将灯放置在绣像后面。
汝月眯着眼,细细的看,一看之下倒是吓了一大跳,大小虫眼怕是有上百个,有些地方全靠丝线微微颤颤地牵挂着,只要力气稍微加大一点,怕是就千穿百孔了,不禁咋舌道:“这损坏的太厉害,要想恢复旧观,怕是有些困难。”
云琅跟着着急起来:“我就说都毁成这般,找谁来都是一样的,你偏不听。”
“你对我这么大声做什么,昨晚你不是也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来着,我们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不容易,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云欢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我也没说没得治。”汝月见她俩说的动情,却又是一个塞一个嗓门大,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难过的,“不过要费些时间,虽然不能保证同原来的一模一样,至少也能有个八成的把握。”
云欢才重重落到谷底,让汝月又说的眼睛亮起来,颤声问道:“你说还能够补救,真的还能够补救?”
“这幅绣像看起来保存得还算妥当,丝线的颜色簇新,不知怎么就是沾了蛀虫,只要给我相同的丝线,我拿回去赶一赶,你们只别催我,我定下心来,过几日就能送回来。”汝月想,幸好太后不在宫里,她有的是大把的空余时间,算是做件好事,也哄一哄皇后开心,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这是御景坊出的丝线,我这里存着一批,各色的都有,我去拿,我这就去拿。”云欢跑出去的时候,差些被自己绊倒,那样子又狼狈又叫人心疼的。
“我这个妹妹就是莽撞惯了,若非娘娘宽宏,不晓得在宫里要吃多少次责罚了。”云琅将宫灯放下手,一双眼认真地看着汝月,“要是真的能够修补好,我们俩姐妹千恩万谢你,要是实在不行,我们也记得你这个人情,你只管放手去补,不要有后顾之忧。”
“皇后娘娘可知此事?”汝月想一想问道。
“尚不知晓。”好端端的一幅送子观音图落得被虫蛀成大小窟窿,这事儿在宫里不算是吉利,云欢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着既然皇后前前后后地夸赞过汝月的绣工,必然是极好的,那么只要汝月接下活,就等于是赚到五成的希望,“我们考虑,等修补好了,再去向娘娘请罪的。”
云欢很快捧着一竹笾的丝线回来:“你瞧瞧颜色是不是齐全,要是缺什么尽管直说,我们再想把办法去。”
“既然你说了是御景坊的,我那里也有些这种丝线,那么绣像我便先拿走了。”汝月见云欢用一块上好的丝缎将绣像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放在自己手中。
“静候佳音了。”云琅轻声说道。
“我想过了,还是我先替你送去太兴臀为好,你带着这些去朝露宫委实不方便。”云欢想到来时的那一幕,素心的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旁观不明者没准还以为她服侍的那个才是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
“怎么又同朝露宫扯上关系了?”云琅皱着眉头问道。
云欢赶紧将前头发生的那一幕统统都告诉了云琅:“你是别没到素心的样子,仗着柳贵妃圣宠在身,鼻子都快翘到头顶上去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这样的小人,不要同她们计较,否则反而显得丹凤宫的人小气了。”云琅显然也对朝露宫的做派不满,不过她的性子明显比云欢要耐得住,“你去送一趟也好,熟门熟路的,直接送到汝月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