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怎么走了?”乌兰放下托盘来,仔细瞧了瞧汝月的脸色,见她还带着笑容,想来不是同皇上起了争执,方才安了心,“娘娘,这些点心都是才做的,过来尝尝。”
汝月拿起一块蜂窝状的糕点,上头撒了一层芝麻,闻着香喷喷的,才放到嘴边,又走了神,想着自己方才怎么一股脑儿对着皇上说了这许多,说得还是些从来不曾涉及过的事情,琢磨着都觉得不靠谱,轻声问道:“乌兰,你瞧着皇上走的时候,是不是面带愠色?”
“不曾啊,婢子见皇上一脸的喜色,走的时候,婢子手上端着吃食,想要行礼,皇上还挥了挥手免礼了,只是皇上这会儿兴冲冲的,要去哪里,不过来陪娘娘了吗?”乌兰有些吃不准这两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说动气,那是一定没有的,还请娘娘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汝月低声重复了两句,才将点心送进口中,抿了一口,“这是膳房新做的花式?以前不曾吃过。”
“这是方夫人的大女儿在膳房弄吃食时,留下的做法,听说是边关地家常吃的,娘娘觉得味道如何?”乌兰眨了眨眼问道。
“没有宫里头的精细,不过胜在别有风味,赶明儿皇上来了,再给做上一份,他虽然不能御驾亲征,尝一尝边关的小食也是应该的。”汝月又吃过一块,摆了摆手道,“做了这许多,哪里都吃得完,你拿下去给大伙儿分了吃。”
”原本是做给皇上用的,娘娘吃也便罢了,婢子们如何能吃?”乌兰还真是个恪守陈规的连忙推脱了。
“不碍事,皇上去寻方将军了,不会回来,放到明天也不好吃了,都拿去吃了便是,又不是什么矜贵之物。”汝月将乌兰打发出去,又将她与皇上说的话,打从头细细想了一回,深觉没有明显出错的地方,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谁料得,点心沫子还没从嘴角抹开,明源帝返回来了,非但是他回来了,火急火燎地旁边跟着的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是方将军又是哪个,汝月正喝着茶,做点小针线,见两个人直接冲了进来,一个照面,有些慌了神,不是说内宫不能见外臣,皇上怎么连要紧的规矩都不要了,而且那脸上的表情又是哪般?
方佑天看着更加紧张,进了屋,站定脚,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汝月,一分都不敢挪移开来了,汝月被看得不自在,这是方夫人没在跟前,要是亲眼见了,还不一拳头挥上来,轻轻咳了一声,想要提点下方将军,却见他一只手抬了起来,正簌簌发抖。
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名将,手会发抖,汝月的心里跟着抖起来,嘴唇一碰出来一句:“方将军,是不是方夫人的身子又不妥了?”除开这个理由,她是再想不出去其他的了。
却见方佑天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来,笔直送到她的眼前,粗声问道:“敢问这块帕子可是月嫔娘娘的手艺?”
汝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杏色的帕子上头,染了点点血渍,她的手工当然认得出来,是赐给乌兰的那一块,锐儿离去时摔伤了手,乌兰好心拿出来给他包扎用的,一并就带去了方府,不知如何被方将军拿到了手中。
“佑天,你慢点说,别吓到了她,方才那个宫女已经被你吓晕了。”明源帝居然也是一脸的紧张,在旁沉声说道。
汝月直接想到那个被吓晕的宫女应该正是乌兰,乌兰说不准正在欢欢喜喜地吃点心,见皇上折返回来不算,还带着方将军,杀气腾腾的样子,这是要治罪,还是要拿人,不吓晕才怪,她慢吞吞地说道:“那些点心是臣妾赏赐了给她们吃的,臣妾以为皇上去找方将军说话,今天不会再来,点心放着也就浪费了。”
“没有问点心的事情!”方佑天直接冲着汝月大声吼了一句,“问的是帕子。”
那一嗓,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汝月几乎像只兔子似的从所坐的位置蹦起来,直接躲到明源帝身后去了,这屋子里头,大概也只有皇上的背后才是安妥的。
“佑天,你别吓着月嫔,要不寡人来替你问她,其实寡人早就奇怪此事,只是不想去麻烦方老爷子,一心等着你回来再细问的,却没想到你们方家还真的是……”明源帝摇了摇头道,“月嫔,寡人记得你说过,你的女红手艺是家传的,由母亲亲自教授,可是如此?”
汝月点了点头,应声道:“皇上记得不错,正是如此,可惜臣妾的母亲过世地早,臣妾至多学了七八分的手艺,甚是可惜。”
“令堂的名讳不知如何称呼?”方佑天居然有些结巴了,总算是将嗓子给压了下来,毕竟这是皇上的宠妃,不是外头做事的那些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