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琉璃宫，乌兰早早在门口候着，像是猜到会出事似的，一连串地问东问西，云欢也不嫌烦，从头到尾地说给她听，乌兰听得一惊一乍的，眼睛瞪得老大，汝月笑着用手指头戳她的脑门：“哪里有你想的那么惊险，方夫人可有能耐，我想过，要是柳贵妃真的动起手，方夫人也不会客客气气的，上一次不就是这样，只需要一招的功夫。”
“依照娘娘的眼来看，贵妃娘娘这是真病还是装着呢？”乌兰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汝月和云欢都怔了一怔，汝月回想了一下才道：“被你这样一说，我回头一想，这还真的是说不好，当时的情景看着应该是真的犯了病，不过要是装出来的，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云欢，你看呢？”
“娘娘说的是，乌兰那是旁观者清，我们亲眼见着的都觉得柳贵妃是必然病了，可是这病不是那发热咳嗽，她故弄虚玄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云欢对着乌兰点点头，示意她的猜测也很有道理。
“那么，娘娘看皇上对柳贵妃的态度呢？”乌兰追问了一句。“虽然不像从前那么专宠款款的，也不算是厌恶或者不堪，总觉得皇上看柳贵妃的眼色里头还藏着些惋惜和可怜。”
汝月叹一口气道，“毕竟柳贵妃是为了生小公主才加重了病情的，便是看在小公主的脸面上，皇上应该也会安置妥当柳贵妃的，她还是好端端住在朝露宫，头衔封号纹丝不动，伺候的宫女比原来还多了几个，你们也知道，朝露宫里的人手一直比其他的宫里不止多了三两倍，如今看着络绎不绝，人头攒动的，又加了好些陌生的脸孔。”汝月想，只是那个眇了一目的素心没有露过面，这样的场合，是怕会吓到其他的嫔妃。
“娘娘，有句话，不知婢子当不当说？”云欢猛地想起一人来，“娘娘与朝露宫里遇到的那位宫女绿云，以前怕是有些渊源的，婢子听说以前娘娘同她是一起进宫的。”
“一起进宫这么多的人，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她而已，她在御书房，我在太兴臀，想着法子还要见上一面，她知道我爱吃甜食，每每的，还从御书房的小点心里偷偷拿一些出来，用帕子裹了来给我，这样子的交情，都落到今天的地步，我多少是有些心寒的，在这宫里头，还有什么是我能够保得住的。”这些话，汝月在朝露宫，当着容妃的面没有说过，回来却忍不住都说了。
“婢子看那个绿云妖妖娆娆的不说，当着人是一副笑脸，背过身去，眼睛里头藏着恨意，婢子想她与那容妃素来没有瓜葛，算是第一回见面，那么她心里头恨着的人应该就是娘娘了。”云欢的话里满是担忧之色，“娘娘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婢子想不出来，那个绿云会记恨娘娘什么，如果一定要算的话，怕是娘娘入了后宫，当了嫔妃，得了皇上的宠爱，而她依旧还在当一个端茶递水的宫女。”
“怕是还有些其他的原因，不为人道。”汝月深知在后宫中，朝露宫的宫女最不好当，柳贵妃的脾气一向娇纵，对下头的这些人也没有个体恤，除了身边那几个特别贴心的，其余的宫女太监，都每日里如履薄冰似的，绿云初初到那里的时候，她也见到了，日子确实不好过，绿云长得比旁人要强，又爱打扮打扮，这些都是朝露宫里头最大的忌讳，当时两个人说了交情一刀两断，她是心里存了气的，紧接着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她自顾不暇，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照顾别人，再后来……
再后来，汝月已经将绿云的事情忘记了七七八八，想想有些事情是那么奇怪，几年的交情，只用了几个月就淡了，再过了几天，见着面就像陌生人似的。
“娘娘，要是真觉得那个绿云不让人放心，还是让小顺子遣人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底子了，从御书房到了朝露宫，婢子看她倒是有些风生水起了。”乌兰的脑子转得快，已经都替汝月想周全了。
“去查一查也好，如果是因为其他人的帮衬，她走到这一步，那么我们眼不见为净，不用多生事。”汝月的话实在婉转，其实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的，在宫里头，原来没有根底，没有靠山的宫女，忽然之间比从前混得好了，不一定是做事勤快能干就能够达到的。
“娘娘放心，小顺子很有些眼线，绝对不会打草惊蛇的。”乌兰得了汝月的同意，立即就下去安排，不一会儿回来说道，“小顺子说了，不出三天，会给娘娘答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