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要开口请安,皇上已经在床沿坐了下来,捧着她的手,急声问道:“她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
“皇上是听到了什么传话,才急急忙忙过来的?”汝月觉得同样是热热的掌心,皇上的却干燥温暖,叫她舍不得松开,“柳贵妃是来过一遭,可是并未曾对臣妾做了什么,说了会儿话,便走了。”
“寡人听闻她变客为主,在琉璃宫中好不威风,差些让你下跪给她请罪。”明源帝板着一张脸,眉眼都绷得紧紧的。
汝月笑了笑,用指腹去揉那黑亮的剑眉:“皇上是听谁说的这些?”
明源帝觉着她的手指头特别柔软,拂过来的时候也很受用,可是还挂记着方才话,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又问道:“你一向是个面慈心软的,不用替着她遮遮掩掩的,她要是敢对你不住,寡人也不会轻饶了她的。”
“柳贵妃,这次真的没有。”汝月沉吟片刻后说道,“柳贵妃虽说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性子,细想来却已经有所不同,都说吃一亏长一智,便是看在常宁公主的份上,她也不会再同往日一般了,做了母亲的人,心里头会变软的。”
“她可带了常宁过来?”明源帝的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出里头藏着多少的情绪。
“不曾带着公主,臣妾听闻常宁公主越来越可爱,倒是很想见上一见。”汝月瞅着皇上的脸发笑,“莫说是柳贵妃了,臣妾看皇上听到常宁的面子,五官都柔和下来,这宫里头十多年没有孩子,只有这一个如何不是如宝似玉的。”
“太后嘴上说不喜欢,差人送过去的好东西还少吗,你这里也是送了一堆,要是你真的生下小皇子,寡人瞧着太后怕是能将太兴臀里的家当送过来一多半。”明源帝俯下身子来,将耳廓贴着汝月的腹部,“寡人这一次要陪着你,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柳贵妃怀着身子时,如恶鬼附身似的,那样子实在近不得身,却是遗憾了。”
汝月笑着去推皇上:“不过才三个月,哪里听得出一点儿的动静。”
“不,听得出,寡人听得出里面是个小皇子。”明源帝难得露出这般的神情,“有些事儿,以前没有做,觉得并没有遗憾,如今想来,要是在重光小时候,寡人不那样忙于国务,多抽出些时间来便亲自教诲,他不应该是这般的光景,他毕竟是寡人的儿子,而且还是如今唯一的儿子。”
“大臀下又惹皇上不悦了?”汝月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听到大臀下的消息,一来琉璃宫中也不会传这个话,二来绿云与大臀下断了以后,她觉着已经没有必要去打听这些,还没有真的接触过,已经让她吃了个大亏的人,她选的是敬而远之。
“你应该知道,他前阵子做的那些糟心之事,寡人罚了他自省,按说寡人安排教授他的先生,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还是当今皇后的舅舅,怎么斯文人就交不出斯文的弟子,他不过才安分了三四日,又被身边的太监挑唆着,在后院挖了个墙洞,偷偷溜了出去,若非寡人早有见地,在前后都安插了人手,怕是他乐不思蜀,一去就不回了。”明源帝越说越动气,“寡人想一想,大概是罚得太轻,索性下令,藤刑伺候。”
汝月啊了一声,脸色微变,不禁抓了皇上的衣角问道:“皇上,大臀下年纪尚小,如何能用大刑。”
明源帝见她如此紧张,却觉得她确实良善,她与大臀下素来没有交集,也没有必要奉迎示好,赶紧安慰她道:”你以为寡人会有多狠心,不过是一记藤鞭罢了。”
汝月知晓藤刑是皇室中最厉害的刑罚之一,那执行所用的长藤鞭,已经有百年之身,用桐油浸泡过,粗如儿臂,怕是就算只有一鞭,大臀下也是皮开肉绽,最少要半个月不能下床了,大臀下那般的性子,怕是难以吃下这样的苦头,叹了口气道:“盼着大臀下能够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就此长进了才好。”
“不提那个孽子的事情,免得毁了寡人的好心情。”明源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袖中抽出信封来,“这是薛绰华写给你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