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月觉得自己好像浸润在一汪温暖的水中,久久都不想缓过神来,原来欢爱到了这般温柔的地步,也会让人沉醉得无法自拔,皇上的手臂避开了她的腹部,很轻地搭在她的腰袢,指尖尚有温暖,簇簇地舔舐着她不曾平静的心,她低下头来,微微浅笑,在他看不见的位置,露出一点儿寂寥的心思。
紧贴在身后的人,温热的气息打在后脖颈处,慢慢的,像是覆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汝月觉着少许的痒,然后是逐渐的心安,屋中的灯烛只留了两盏,光线昏暗而暧昧,她一抬眼却分明见着桌案上那本厚厚的锦册。
皇上突发奇想地送礼,怕是想要坐实了对她的褒奖,又或者是,心里有些发虚,想要刻意地讨好,汝月暗暗摇头,她实在想得太多,他是君王,便是真的做了什么,又何须向一个嫔妃来讨好半分,只需要他露出些许的赞赏,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这一晚,汝月睡得很实,她做了个难得的美梦,梦里头是一家人团团坐在桌边吃饭,妹妹的年纪尚小,还不及桌子高,需要父亲弯身下去,才将妹妹抱到膝盖处坐好,母亲夹了一筷子的热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她知道,她明明知道是个梦而已,还是很开心地将菜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吃得无比香甜。
“娘娘,娘娘。”乌兰见汝月的脸色不对劲,好似被人挟制着咽喉,眼见着一口气都要回不上来,赶紧连推带喊的想将她弄醒,索性用指甲在汝月的人中处按了两下。
汝月吃痛,睫毛颤动几下,悠悠地醒转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娘娘做了噩梦,婢子生怕娘娘被梦境所魇住。”乌兰如实答道。
“不是噩梦,不是,是一个很美好的梦境。”汝月浮出一丝笑意来,“我梦见了父母双全,凑在一起吃饭。”
“可是娘娘的样子。”乌兰说不下去,索性捧了铜镜过来,“娘娘一额头的汗,气息急促,差些闭气过去。”
汝月不太相信地往铜镜中看了一眼,却正如乌兰所言,额头一层薄汗,将头发都打湿了,脸色发白,颧骨处染着潮红,气色都不太对劲,不由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婢子以前就听人说,怀孕的女子身上阴气重,娘娘的母亲早已经过世了,这会儿梦见怕是不妥,要是娘娘不放心,婢子请钦天监的大人来看一看,压压邪可好?”
“这样也好,不过不用麻烦卫大人了,请掌事臀的明月来一次即可。”汝月轻声说道,“琉璃宫紧闭宫门,若是嫔妃都不能进来,而卫大人却可以,迟早会被人落下口实,拿了软肋,而明月年纪尚小,不过是个稚童,旁人想说闲话也是不能的。”
“娘娘相得周到,只是明月的本事如何能与卫大人相提并论。”乌兰终是不放心。
“他自小跟着卫大人身边,能学的也学得不差,何苦我们也不是要紧的大事,何必兴师动众的。”汝月想着明月当日在卫泽出宫之际,都能去朝露宫中探到究竟,卫泽的本事,他至少也学了又六七分了。
明月来得很爽利,穿着和卫泽一般的白衣,头发束得很齐整,先给汝月行礼,有段日子不见,眉眼间倒是生出少年人的英气勃勃,汝月一向与他交好,也不避嫌,将梦中场景都同他说了,又将门窗都打开,让他细看,明月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在门户处贴了几张符纸,又撒了些香灰,他做事手脚很利索,又没有声响,乌兰见他比往日更添稳重,才放心下来。
“回如妃娘娘的话,娘娘梦见的双亲,怕是已经过世了。”明月等事情都做完,又想一想才斟酌着说道。
“我的母亲确实早年间就不在了,然而父亲只是出了家门做生意,一去未归,如何就知道是出了事?”汝月的声音微微发抖问道。
“娘娘不要着急,听小臣慢慢说来,娘娘说梦境里的人都入平常模样,醒转时,却虚汗不断,脸色发白,那其中也是有讲究的,如果娘娘怀着的是普通胎儿,那南柯一梦反而不会有所遗留,娘娘是身怀龙种之身,体内阴阳两气相冲,所以能够梦到已经亡故之人,如果说得极端,便是娘娘在阳间见到阴间之事,而阴间之人也同样在看着娘娘的一举一动。”明月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
“不对,我还梦见了我妹妹,她好端端的在太兴臀住着呢。”汝月反驳道,她虽然知道父亲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夜长梦多,依旧不想听到任何的坏消息。
“那么,娘娘的妹妹怕是已经病了。”明月轻咳一声道,“如果娘娘不信小臣的话,可以遣人去太兴臀一望便知。”
“不是不信,否则也不会请了你过来,可有破解之法?”汝月轻叹了口气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