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徐徐,明源帝背手而站,长身玉立,有一股平日难得一见的倜傥形容。
“民女见过皇上。”桦月没料得会是皇上悄无声息地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一双眼似有波澜地看着她,她没有与皇上单独面对过,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奇快。
“免礼。”明源帝很是和善的样子,“没想到这琉璃宫的花草已经侍弄得这般出色,你可觉得这里的风景特别幽静。”
“民女见后宫内处处花团锦簇的,无甚区别。”桦月老老实实地答道。
明源帝先是一怔,才朗声笑道:“原来倒是寡人多心了,让旁人看来,不过是处处风景处处花,落在眼中都一致,你要是知道此地原先是一处空荡的宫臀,便明白要花多少心思再里头,才能布置妥当,成就这样的风景。”
“民女不懂布置,只知道这海棠花开得争艳,所以驻足停留,细细看来。”桦月摇了摇头,明媚眼波中,一派的天真无华。
“听方卿家说起,你去年才及笄?”明源帝倒是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颇有兴趣地与她攀谈起来,“宫外自有惯了的人,住进宫中可曾习惯?”
“住在姐姐身边,对民女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小时候,曾经每天晚上都梦见姐姐离开的场景,我追在后面边跑边哭喊,还重重地摔了一跤,样子狼狈不堪,心里头又不是十分懂得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只知道母亲不在了,父亲不在了,连最后的姐姐都要不在了。”桦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到伤心处,眼角一红,差些又要哭出来,明白在皇上面前不可造次,才用衣袖一角印了印湿痕,“民女逾越了,怎么会同皇上说起这些。”
“算不得逾越,你姐姐也时常挂念家人,能够亲人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明源帝见她强行含着眼泪的柔弱模样,差些要伸出手去,想一想,又止住了举动,轻咳一声道,“你莫要哭,寡人同你说个趣事,你姐姐当初还在太兴臀做事时,一心只想着出宫,将月钱一分一厘地克扣下来,藏在床底下的木匣子里头,每个月还取出来数一数,活脱脱像个小地主婆似的。”
明明也不太好笑,但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桦月却觉得好笑,笑了两声,又觉得姐姐可怜,脸上的神情挤在一起,有些尴尬。
“她盼着回家,其实是盼着能够再见到你,如今,你与她团圆,要是再哭的话,她会心下不悦,你姐姐怀着身孕,未免比常人想得更缜密些,你该照顾着她些才是。”明源帝不想去看桦月那张和如萱像到**分的容貌,明明知道那不是同一个人,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盯住就挪移不开视线,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桦月在这般压制的目光下,脑袋越垂越低,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藏到海棠花后面去才好,双颊绯红一片,说来奇怪,她应该回避开的,为何内心却有着小小的窃喜。
毕竟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是当今的皇上,他的目光如此流连不去,代表着的含义,桦月根本不敢再细想下去。
“婢子给皇上请安。”忽如其来的一声再正经不过的女声,打破了桦月的遐思,她咬着下嘴唇去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却见个年岁不小的宫女正给皇上敛身行礼。
明源帝的眼眸眯了一下,语气颇为不善:“怎么会是你!”
云欢早就猜想到既然到了琉璃宫中,迟早会见到皇上,却不想是这样旖旎的场面,她原来是可以偷偷走开的,但是她总觉得要是这会儿没有站出来说句话,怕是会对汝月的处境不利,见皇上一脸厌恶的样子,她退了一步,屏息凝神,不再多话。
“寡人记得上一回将你开发回了丹凤宫,你如何还会在这里出现的,又是谁的主意!”明源帝想到丹凤宫中的皇后,那是他的发妻,明明做了那样不堪入目之事,偏偏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才会没有重惩于她。
“是如妃娘娘让婢子从丹凤宫出来的,婢子对宫中内院的布置有些心得,就留在院子中做活。”云欢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是如妃的意思?”明源帝冷笑了一下才道,“皇后居然肯放行,倒是让寡人刮目相看,如妃娘娘许了皇后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