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月心里头还念着那个长跪在御书房外,被大雨淋灌的卫泽,听了皇上这几句话,原先该有些小触动的,这会儿也提不起精神,幸而皇上没有太注意这些,等乌兰将益气安神汤端来,还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一次可要双手拿稳了,别又泼了寡人一身。”
“臣妾已经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汝月亲手将益气安神汤接过来,打开茶盏来,低声询问,“可加了枸杞与蜜枣?”
“回娘娘的话,都加了,是按着娘娘平时喜欢喝的那一味做的。”乌兰老老实实地听着汝月突然给她嫁过来的责罚,不敢有半个字的异议。
明源帝从汝月手中接过来,低声问道:“方才寡人不是说不用罚了?”
“那是皇上仁心,就此饶了她去,她是臣妾宫里头的人,皇上可以饶了她,臣妾却不能就这样饶了,不给点教训,哪里就长得了记性。”汝月冲着乌兰又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出去。
乌兰才走到门边,明源帝捧起益气安神汤来只喝了一口,汝月的样子不对劲起来,她紧锁着眉头,很轻很低地唤了两声,声音里藏不住的痛楚之意,吓得明源帝手里的茶盏差些又打落在地上。
“如妃这是怎么了?”明源帝到底气力大,手臂一展,将汝月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急声问道。
“娘娘,娘娘。”乌兰显然更着急,疾步跑回来,跪在床头边,连声问道,“娘娘是哪里觉得不适,是不是与前头的感觉一样,觉得透不过气来?”
“透不过气来!”明源帝一下子想到汝月在他来前已经发过一次病,看样子,这病势不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冲着乌兰呵斥道,“跪在这里顶什么用,快去将原太医找了来。”
“是,是,婢子这就去。”乌兰连滚带爬地往门外扑过去。
明源帝眉头一皱,又反悔了:“慢着,如妃的病根,原太医也没有瞧出来,这会儿找他来瞧,怕是会得误事,你传话给常公公,让他立时派人去将卫泽唤来,要速去速回,不许有半分的耽搁。”
乌兰头也没回,一个劲地答应着,跌跌冲冲地出去了,明源帝一个折身,双手将汝月的一只手背包拢住,汝月的手很凉,他想着用自己的体温替她捂一捂:“是不是寡人方才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到你了?”
汝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将头轻轻偏侧向另一边,眼睫处微微湿润起来。
明源帝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他后面还有一些事情要说的,汝月病情来得凶猛,这个档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做什么,要是真的让她病情加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想说的事情,也并非真的那么急,不如先缓上一缓,再从长计议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许的微妙,些许的尴尬,汝月没有主动开口,明源帝只是将掌中的那只柔荑轻轻揉捏,也是在确认汝月还能够保持清醒,生怕她又像前头那样说人事不知就整个晕过去了,卫泽在御书房前跪着,离得不近,大雨未停,这一来一去的,也要费点时间功夫的。
“皇上不用焦心,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汝月也不想见皇上真的拉不下脸,有些事情不能做绝,她柔声说道,“没有前次那么突兀,这会儿已经好了些的。”
“原太医这个老东西,简直就是个庸医。”明源帝没舍得放开她的手,却是一脚踹向了床头边的柜子上,用的力气很大,踹出了老大一声动静。
将在门外候着等人的乌兰又给吓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有何事要吩咐婢子的?”
“卫泽到底来了没有!”明源帝大声问道,掩饰神情上的别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