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断一臂说来轻巧,普通人哪能下得了手去,何况段誉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族世子?手中商阳剑僵在肩上半空中,落不下去。鸠摩智本也不奢望如此,只不过拿王语嫣来做挡箭牌,如此一来,段誉的六脉神剑再厉害,也无法施展,等于是束手待毙。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收拾下他自然是省事得多。这女子虽与慕容复是一路,但鸠摩智观慕容复身形脚步,已知其深浅,不足为惧,倒也不怕树此一敌。
苏星河虽见场中情势剧变,却仍是一副漠不关心之色。其所虑者,一来是为师尊觅得一个传人,二来便是除去星宿老怪。这时他们几人动手,与其并不相干。慕容复也自知绝非这番僧对手,又兼此时投鼠忌器,四大家将也是不敢上前。
鸠摩智见段誉犹豫难决,正自心神不属,暗中冷笑,功运左右,一道凌厉的刀气直向段誉头顶天灵穴劈下。这天灵穴是周身大穴中最为紧要之处,饶是段誉内功深不见底,被这一刀击中,也难留得性命。慕容复见机得快,此时同仇敌忾,不容段誉有失。自己离段誉尚有丈许距离,这刀气来得又快,段誉自己却是毫不知觉,出声提醒已是晚了。自己手边长剑方才已失,只得抄起剑鞘,力贯其中,飞射过去。只是二人内力终究差了许多,一支剑鞘又如何抵挡得住?刀鞘相交,“锵”的一声,那剑鞘便碎成薄片,分飞开去。
段誉闻声一惊,刀气却已至头顶,闪避不及。正是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银色弧线却似缓实疾,后发先至。撞上火焰刀。鸠摩智的刀气竟一触而溃,那道银线却是毫不停顿,直射鸠摩智眉心。鸠摩智挥拳去挡这暗器。只觉得左拳一震,身子不由晃了晃。右手险些放松了人质。再看左拳。却只是沾了一滴水珠。
“堂堂吐蕃国师大轮明王竟然拿住一个弱女子来要胁区区后辈,若是传场了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东方胜竟然毫发无伤地悠然而来。其实他被丁春秋震开,受伤并不太重,又兼九阳神功所练成的先天真气奇效,回复得极快。方才三刀齐至,东方胜正好功行圆满。只是一闪身。便避了开去,正好见鸠摩智出手,只以中指在额上一抹,玄冥真气到处。将一滴汗水凝成冰珠,伸指弹去。鸠摩智的内力虽不输于东方胜,但火焰刀之刀气太过分散,哪及弹指神通集中一点之力?自是消于无形。而冰珠受了火焰刀炽热真气,又复化为水。撞在鸠摩智的拳上。
段誉望着惊喜道:“二哥!”
东方胜微一抬手,直走过段誉,却向鸠摩智身前去。鸠摩智见他浑不似受了内伤一般,心中惊疑不定,寻思道:“莫非方才他有意假作受伤。便是要引得我出手?”见东方胜步步进逼,忙向后退了两步,手上加劲,道:“莫再过来!”
段誉和慕容复齐齐惊叫道:“不要!小心王姑娘(小心我表妹)!”
东方胜停下步来,微微一笑,道:“不如我们来打一赌,我猜明王你绝不敢动王姑娘。”
鸠摩智闻言一愣,冷笑两声,道:“莫以为我会受你‘激将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我来日天下无敌,又有谁敢有非议?”说着将卡着王语嫣粉颈的右手再往上一提,道:“一个是‘南慕容’,一个是大理段氏第一高手,再加上你,以三敌一,又算什么?”
东方胜却摇头笑道:“在下自然知道以大师你的脸皮之厚,天下人的耻笑是绝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在下曾听闻大轮明王素有过目不忘之能,应是强记博闻,记忆超群。却为何连王姑娘的这副面容都记不起来了?”
慕容复直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东方胜究竟是何用意。而段誉却在一旁猛省道:“不错。二哥曾断言鸠摩智到过无量山下的玉洞之中。既然如此,必然是见过神仙姐姐的玉像。……既然这蕃僧与神仙姐姐有缘,应当不会下手伤害王姑娘罢……”心中却有些无法自信其想。
鸠摩智哪曾仔细观察过王语嫣的长像?此时听了东方胜的言语,才从身后打量着王语嫣的侧脸,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这女子竟与那玉像有**分相像?!”他当了几十年的和尚,这“色”字一戒倒也是谨记于心。对那玉像和王语嫣的容貌,自然不像段誉那般的敏感。直到东方胜点醒,方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