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经理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想想也是，财务总监已经退休几个月了，估计是空房间吧？
“啊！吕建平，你狗东西，搞什么搞？咹，他母亲的，你为什么不敲门？咹，你母亲的不想混了吗？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里面一个鸭公嗓子，尖锐地咆哮起来。
“呀！啊！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费总您也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嗯，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滚，我滚。”
吕建平像被响尾蛇咬了，急冲冲地往后退。走在后面的我，赶紧往旁边闪了闪。
宽大的办公室里，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是一个大班桌，老板椅上坐着雷霆之怒的人，赫然就是费总，费务亦。
“呵呵，费总您好！干嘛发这么大火啊？我还正说要去找您呢。”看着他面红耳赤，青筋直冒，我觉得很诧异。
“啊？刘，大军，嗯，你先出去，我和小戚研究工作呢。”看我不听招呼，还往里面走，人急了：“哎！我说小刘，你懂不懂规矩啊！我总经理说话不管用了吗？请你出去候着！别给脸不要脸的，非要逼我骂人吗？”
估计是他往里靠了靠，一个人从桌子下面冒了出来。
一脸汗水和羞红，头发散乱，如受惊的兔子，衬衣扣子3颗没扣，白得耀眼的东西隐约可见。
女人，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年龄在28、9岁吧。
“小妻？还小妾呢。”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公司出纳小戚。
“哎呀，对不起！我这就走。哦，研究工作，你们继续，啊，继续。”靠，我的脸都臊红了。
出得门来，哥们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三下：“真邪门！”
有人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倒霉的。
“刘总监，你到我那里坐一会吧。唉！我怕是要走人了！”吕建平战战兢兢地请我往左边走。
“呵呵，费总一直这么强势吗？”哥们初来乍到，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唉！谁说不是呢？公司都叫他费一刀。惹了他，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坐在吕经理的旁边，端着他递来的颜色寡淡的茶叶水，我没吭气。
沉默是为了倾听和未来更好的发言。
“最不能理解的是：得罪他还可能落个充军发配，到最偏僻的厂里当会计的下场，若是惹小戚不开心，基本上就是两个山字重起了。”吕经理可能认为自己无可救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嗯，没人管吗？”我轻描淡写。
“哈哈哈，谁敢哪？人家费大侠小舅子是镇长，据说马上要高升了！唉，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打击。”吕建平气愤愤地说。
“哦，那财务总监办公室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出纳会鸠占雀巢，轮也轮不到她这么奢侈！
“呵呵，费总说人家有保险柜，还管理着公司绝密档案。”
走过这么多单位，还没听说过一个出纳肩负着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
“嗯，那她月工资多少呢？”我继续不动声色。
“呵呵，工资表上是不高，每月10000元吧。但是发票报销的有两样，一是保密补贴8500元；另外一项更可乐，奉献奖13500元。”吕经理一脸鄙视。
“哦，那么你的月薪又是多少呢？”兴许人家上市公司工资就是高，也说不定哦。
“加完加净，8750元。”吕经理苦笑着。
“副总的工资呢？”我很惊讶，但还是忍住了。
“连上年终奖，平均17000多吧。”吕建平轻轻地回答。
“好的，知道了，保密哦！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我什么也没问，你什么也没说。对吗？”我微笑着结束了问询。
隔了会，小戚红着脸，趾高气扬地宣布：“费总叫你赶紧过去！他很忙，抽点时间安排一下你的工作。”
进到财务总监办公室，费总正费力地研究财务报表呢。
下马威，咱懂。
找了把凳子，我大模大样坐在他对面，像接受审判的人，耐心地候着。
10几分钟后，费总终于从报表中发现了一夜暴富的捷径，胸有成竹起来。
“啊，这个！小刘啊，我要提醒你，领导没发话，你是不能坐的，明白吗？没有规矩，何来方圆，咹！念你是个游击队的出身，咱正规军就不和你计较了！咹。对了，你有什么事啊？不知道我很忙吗？咹！”
厉害！三驾马车之一，成了你随意使唤的小跟班，约等于丫鬟，还是粗苯活的那种。
“呵呵，费总你好！我是来报道的，请你安排办公室和近期工作。谢谢。”我淡淡地说。
“啊呀，你看我这记性！昨天明总打过电话，对对对，是该给你安排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是骡子是马，就看你自己怎么溜达！要是干得不好，或者滥竽充数，我一样可以提请政府部门免了你！毕竟，我们这是个国营企业嘛！国资还是占了1．5％的股份！”
这已经上升到杀威棒的境界了。
“嗯，我会按照董事会的授权，尽好监督和管理的职责！否则不用你说，我也会引咎辞职的。”哥们以退为进。
“其实，也没什么要求，这都不重要，只要你听话！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绝不会背后打黑枪的！还有，咱不说德高望重吧，在这一亩三分地那是一言九鼎的！对了，鉴于小戚的身份特殊，作用贼大，你就委屈一下，先坐在她门口的高管位置吧！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单间，毕竟你和她是一样重要嘛！”
我传达室刘大爷的地位总算有了。
“对了，小刘啊，你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如果我们把今年花的费用8735万元的8000万元，按照10年分摊，是不是就有了7000多万元的盈利啊？咱就可以成为镇里的一百强！嘿嘿，咱可不图什么先进！有什么奖励都归你们，怎么样啊？”
我说费总怎么脸上笑出花了？感情在这等着。
“这个，我还没看报表和明细账，等等看吧。”我敷衍道。
“哼！就知道你不配合的。别忘了，老哥我可是总经理。好了，你出去吧！我会让办公室给你安排一把我用过的老板椅。不用感激，只要你听话，干好工作就行了。去吧，我要思考公司未来15年的重大战略布局！”
看看，费总多么敬业！
“你可以高估你的手段，但请你别低估我的智商。”我恬淡地说完就离开了。出来几步，听见门重重甩上的巨大分贝。
我传达室的生涯开始了。
按照职业谨慎和良好的习惯，哥们不显山不露水，开始最近5年的账务和税收审计。只有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才能有的放矢，不是吗？
有些事情无须抬杠，表面服从偷偷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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