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年纪虽小,眼睛却是犀利,一眼就发现马车车厢里多了好几个冒着白烟、“嗤嗤”作响的东西。可惜,现在还只是1912,她不过就是一个稚嫩儿童,远非历史上30年后那个翻云覆雨的女谍,“阿玛……”她只能用恐惧的声音呼叫善耆,刚刚叫了一声,那几个东西轰隆一声炸开了,下句话她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匍匐的人听到爆炸响起,彼此露出会心的微笑,一骨碌爬起来,冲向已浑身散发各种烟味、碎木屑横飞的马车,个个掏出枪,朝马车里的人射击,“啪啪啪啪!”如同爆竹般地响起,原来是唯恐里面的人不死而补枪,赶车人此时也死于乱枪之下。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五人,变成了五具恐怖的尸体,众人依旧上车,催开马匹,“驾”的一声,朝远处奔去。巡警闻风出动,等他们到的时候,却只剩下尸体和满地的残骸,还有蛋清和血浆的混合物在肆意流淌……
肃亲王被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每个参与阻挠退位的人都感到莫名的恐惧,上次死了良弼,这次死了善耆,再不下诏共和,下次说不定就轮到自己。
隆裕在宫中得到消息,掩面大哭,赶紧召集各亲贵前来商议,却谁都不敢来,怕遭到善耆一样的下场,很多亲贵就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躲在家中做缩头乌龟。
袁世凯也恼怒异常,这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内发生的,而且是在眼鼻子底下,满城的警察居然没一个听到风声,事后连一个凶手都没抓得,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赵秉钧应召前来时,他还阴沉着脸,看得内务大臣头皮发麻。
“你说说看,到底是何人所为?怎么连消息也没有?”
“我也弄不清楚,想必是革命党所为,请大人把汪精卫叫来好好训斥一番。”
“不必了,汪精卫前来肯定又把责任推到土匪身上。”袁世凯发出“哼”地一声,“北京城真有那么多土匪?”
赵秉钧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复:“天津革命党众多,不少人对我们和南京方面达成协议不满,估计想利用这种手段蓄意挑起冲突,使得退位不能顺利进行。”
“这个我不管,你要负责,总之,不能再发生了。”袁世凯是咆哮着说,“连日本人都来捣乱,说什么死者中有日本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人,恕卑职直言,这事很可能是真的。”赵秉钧小心地说,“据说肃亲王是要到日本人那里去寻求支持,以割让满蒙为条件让日本人出兵恢复清室。”
“嗯?”袁世凯一愣,马上换了思路,“死了就算了,留着也是麻烦。日本人那里你让我怎么交待?”
“还是请朱尔典先生想想办法,咱们最多赔点银子。”赵秉钧见袁世凯的心情好转,就用一种更加小心翼翼的口吻说,“张勋违反停火协议,在固镇和南方革命军交火,连吃败仗,现在连徐州也丢了,得赶紧想个办法。”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袁世凯气极,其实这命令是他自己下的,目的是要试探南方的军事实力,“让他把兵收回来,然后给南方赔个不是。”
“好!”
“蓝天蔚的部队已逼近太原,缉之说东北方面坚持要得到山西,恐怕只能答应。”袁世凯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怎么都是让人烦心的事情?”
“承德的兵马都撤回来了,锡良听说死在了热河行在。”
“好吧,就让他们把这些人马好好补充到部队去。”袁世凯脑子转了转,“聘卿还是继续做他的陆军大臣。”
隆裕三请载沣,载沣虽然害怕得要命,但想到自己儿子的江山就快没了,他这个做爹的咬咬牙还是去了。
“载沣,现在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也不想活了……”隆裕看见载沣到来,嚎啕大哭。
“我该死,我该死啊。”载沣瞥见一旁的溥仪,心如刀绞。
“各方已把退位条件都谈妥了,你看看吧。”
“太后,太后!”载沣看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夜长梦多,还是忍痛下诏吧。”
“好吧,告诉袁世凯和民军,我明天下诏……”隆裕勉强说完后哭了起来。
奕劻和善耆、溥伟不同,多少年前,他就在天津英租界里盖了房子,修了花园,准备了后路。武昌革命风起,他就想,他有上亿两白银的家产,即使大清覆灭,他躲到英租界里,也可以安度晚年。现在,他早已到了天津的府里,在这里生活,并不比在北京庆王府差什么,日子过得很惬意,这种寓公生活私毫没有使他有什么失落感,反而感到很庆幸。唯一让他感到气恼的是,他的儿子孙子们为分家产如斗架的公鸡一样,闹得不可开交。
“货已收齐,全部是平价购买,没有波折。”葛洪义收到密电后告诉秦时竹,“善耆已经被解决了,川岛浪速和(川岛)芳子也见了上帝,你该放心了吧。”
“就是要混水摸鱼。”秦时竹很满意,“有没有给袁世凯留下什么可疑的线索?”
“没有!一切顺利,京城线报,袁世凯搜捕也是装了装样子就顾着和日本人交涉去了,想必他也懒得花力气。”
“蓝天蔚来电,太原城的李纯已开始主动撤退,还特意给他打了招呼,让我们稍微缓一缓进城。”秦时竹笑着说,“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南方有什么消息?”
“上海总商会成立,张謇挑了头,华侨联合会同时成立。上海的大清银行改称中国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