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北洋军的炮弹带着山炮特有的弹道,按照事先标定的标尺恶狠狠地砸向护国军的冲锋队伍,张营长手下刚刚有所恢复的冲锋势头,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遏制,不得不再度匍匐下来,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北洋军的负隅顽抗,却没有好办法。
看着步兵兄弟们遭到了炮轰,飞艇抛下已经扫射多时的阵地,开始前去压制敌人的炮兵阵地了,但飞艇前脚刚走,阵地上的火力点又开始了复活,下面的冲锋队伍依然动弹不得。这副样子,让人想起那句老话――摁下葫芦浮起瓢。
“副座,您说得不错,冲锋部队遇到麻烦了,是不是要调整一下进攻思路?”王云山一直关注着战局发展,看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
“这块骨头确实不好啃,纵然我们有空中优势,又有火炮优势,还是没讨得便宜。”陆尚荣一边摇头,一边问道:“二团和三团上去了没有?21旅有没有包抄到位?”
“差不多都可以了,就是战车也准备好了,是不是把部队撤下来让战车上?”
“那倒不能这么做,这样对士气打击太大了。”陆尚荣摇摇头,“现在还没到这一步。”
“徐旅长怎么没有把迫击炮连派上去?敌人防御的关键就在于几个相互依撑的火力点,只要把这些地方端掉了,这个硬钉子就算是拔下来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等飞艇的油料和弹药耗尽,恐怕连现在这个局面都不能维持,那才真的棘手了。”王云山真替徐志乾焦急。
其实,不用王云山替他急,在前面指挥的徐志乾同样也急得不行,好容易争取来的打头阵的机会可不能这么浪费了,若是这一仗打差了,下次再要翻身可就难了,丢了面子还是小事,若是贻误了战机,破坏了整个进军计划,这罪名可非同小可,不要说陆尚荣是他妹夫,就是亲爹也不能保证获得威信和战功,秦时竹更是饶不了他。
“迫炮连怎么还没有发射?”望着手下将士被死死压制在那一片斜坡上,他既心痛又焦急,连连跺脚,若非身边的参谋拉住,他几乎要亲自率部冲锋了。
护国军的迫击炮终于不负众望地炸响了,由于北洋军的炮兵正在忙着转移和躲避空中威胁,没有多余力量能空出来压制正面的护国军支援火力,阵地上的北洋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发又一发地将迫击炮弹打过来,虽然威力没有山炮大,射程没有野炮远,但它独有的抛物线弹道确实克制防御工事的利器,很多其他火炮、重炮无法照顾到的死角,对迫击炮来说是轻轻松松的任务。23旅的营属迫击炮连总共装备6门60MM和2门80MM迫击炮(共三个排,两个排各装备三门60MM,还有一个排装备两门80MM),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那是得心应手。刚才北洋军的顽抗被他们都看在眼里,个个是又气又急,轮到自己上阵的时候,自然是不遗余力。在一排排炮弹中,北洋军的防御阵地全线笼罩在硝烟和气浪中。
趁着敌人火力被压制,防守敌军视线受阻的机会,张营长带领部队再次发动冲锋,部队呐喊着、嗥叫着,像一把尖刀杀入了敌阵,等到迫击炮停止发射的时候,护国军已全面突入了阵地。
克服了工事这一不利因素而进入近战状态后,护国军的威力就显示出来,轻机枪手只要扣动扳机,轻易就能扫倒一片,敌人若是敢躲在壕沟里不出来,战士们就赏他一个手榴弹。近距离的战斗比拼的是勇气,是智慧,是力量,更是决心。
守军在防御优势丧失,并且得不到支援的情况下终于开始不支,本来在阵地上的北洋军人数并不占据优势,在护国军相对有利的装备优势面前,更是处处落于下风,很多北洋军的士兵上了刺刀准备拼杀,但对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住地扣动扳机开火或是用手榴弹做重点发言,很多北洋军的老兵油子到死也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国防军的步枪比他们短一大截,却依然能够把弄地得心应手?
一番苦战,一番恶斗,终究是护国军技高一筹,近十分钟后,护国军的大旗终于竖立了起来,前沿阵地被护国军夺取了……
前沿阵地的丢失,乃至于炮团遭到敌方重大打击的消息,依然没有能造成吴佩孚多大的震撼,他原本就已估计到了这一点。与一片慌乱的部下不同,他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地观察形势。根据他预先的计划,就是要用节次抵抗来诱敌深入,前沿阵地打得很顽强,这很好,这必然给敌人留下深刻印象。换而言之,前沿阵地本来就是要考虑丢失的,但太过于轻易和草率的丢失,反而会造成对方的疑虑。吴佩孚在二线阵地上布置了两个营的兵力,他估计,凭借这个部署至少能顶住护国军两个小时,如果对手还是刚才那种表现,那么说不定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事实上,二线阵地也不是吴佩孚的底线,他的最终计划是把护国军进攻部队引诱到核心阵地面前,然后突然出动两翼部队包抄,然后再大举投入预备队发起正面反冲锋,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守住阵地,才能争取到他所需要的时间。在援兵没有到来之前,多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也是好的。
已经接近中午了,在付出100多人的伤亡代价后,护国军方面也迫切地需要巩固阵地,调整部署,战火在这一刻反而开始了降温,陆尚荣在思考着,他的对手同样也在思考着。
马蹄声再次打断了吴佩孚的思路,侦察排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上已经被汗淋透了,看见吴佩孚,刚刚喊了声报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别着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吴佩孚一边示意手下给他倒水,一边竭力在安定对方的情绪。
侦察排长接过一大海碗的水,咕咚咕咚,连个气泡也不冒就全部喝了下去,这一大碗凉水下肚后,他的气也顺了,说话也开始利索了,“旅座,不好了……不好了,敌人大批部队正朝我方运动过来。”
“什么?”吴佩孚惊讶地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哪里来的部队?”
“从……从西北面来的部队,前面是一大队骑兵,后面跟着近千步兵。若不是弟兄们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后立即拨转马头抄小路回来,恐怕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