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颗从阿夔的嫡亲姐姐从江南归来后就一直不安忐忑的心,自此算是彻底平稳。
……
“阿娘!阿娘!”
姜夔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正倚着美人榻小憩的长公主叶卢,徐徐睁开眼睛,保养极好而不见一丝皱纹的面容,华贵得仿佛精心雕琢过,头上首饰不多,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宝珠便足以抵得上几套头面的价值。
大云清乐长公主的奢侈,从来都不是小小珠翠能体现出来的。
“怎么啦?”刚睡醒的嗓子还带了一丝慵懒,但眼里已经浮现了笑意,温和地看向一路跑来的姜夔,“大呼小叫的,看看你跑的满头汗!”
“阿娘!”姜夔委屈极了,跑过去扑在叶卢的膝头上,“姐姐她非让我去看那个傻子!哦不,是疯子!”
“什么疯子?”
随侍的嬷嬷出声道:“是刚回府的三娘子,听说最近犯了疯病。”
“对!一个疯子!好吓人!姐姐还非让我去看她!”姜夔气鼓鼓的,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子里盛满了怒火。
随后而来的姜娥语气无奈:“那毕竟也是你亲姐姐,我是想让你去探望探望她,说不定对她病情有宜,可到你嘴里,我怎么就成了恶人了?”随后矮身一礼,“见过母亲。”
“嗯。”叶卢眼也不抬,目光落在面前的骄儿身上,伸手抚着他的发顶,“阿夔既然说不想去,那就不去。”
“我就知道阿娘疼我!”姜夔高兴极了。
姜娥有些犹豫:“母亲,那三娘子毕竟是……”
“五年前我能一句话让她去江南,五年后我也能。”叶卢淡淡道,眼眸里尽是对蝼蚁的漠视不屑。
姜娥立即噤声,低下头去:“知道了母亲。”
“太好咯!”姜夔一蹦三尺高,也不继续在叶卢面前装可怜了,“我还要去蹴鞠呢,阿娘,姐姐,阿夔先走了!”
说完又如来时,风风火火地跑了。
姜娥紧随其后道别。
叶卢慢条斯理地从美人榻上起身,拢了拢身上薄如蝉翼的纱罗,里面的海棠色凤凰金丝裙在行走间流光溢彩。
“如今二郎是真的亲近公主与县主得紧呢。”那嬷嬷笑吟吟道。
“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叶卢探了探手指,眯眼问起,“那个姜元娘?”
嬷嬷这次仔细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卢哼了哼,不甚在意:
“不死就行。”
……
……
“嗡!”银色流星精准命中了红色靶心。
姜羲呼出一口浊气,满意地打量着手上的流月银弓。
她装疯卖傻处理好南宁侯府的一堆破事儿后,一边打理乱糟糟的身边事,一边恢复了射术的练习,进长安不过五日,她的射术便突飞猛进!
这主要是五次药浴后,身体有了显著的变化和改善。现在再让姜羲射满一百箭,姜羲绝对不会像来长安路上那时一般累得跟牛似的,早已是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楼尘先生的医术果然精妙!不愧是半觉醒的神巫巫医!
“还不错。”负手而来的宋胥,随意点评了两句之后,“明天开始就换成流月弓原本的弓弦。”
姜羲没有反驳,因为她也早已跃跃欲试。
姜羲进屋沐浴更衣一番后,出来时,一袭青衣的少年郎打扮,头束玉冠,韵致俊秀,爽朗清举如山间清风——这是玉山姜九郎!
“今日打算出去?”宋胥扫了她一眼。
“对啊,来长安都有几日了,早就该去见见盛六跟穆十三了,他们也在这里安顿好些时日了吧。”
宋胥没回她,低头认真琢磨着什么东西。
他面前摆着的那本册子,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最近几日竟然完全吸引了宋胥的注意力,连带着对姜羲的冷嘲热讽都少了,注意力全部转移走了。
姜羲摸不清状况,又对宋胥手里的册子好奇,怀揣着一点诡异的猜测,姜羲悄无声息地靠近宋胥背后——
“不准偷看!”宋胥眼疾手快收起册子,凶巴巴地对着姜羲,“你看到了什么?”
“舅舅手那么快,我能看到什么?”姜羲手一摊,很是惋惜的样子。
宋胥狐疑地瞟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不放心,把册子揣进怀里,一溜烟儿跑了。
姜羲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啧啧两声:“水晶包儿……菜谱啊。”
楼尘先生为人有些冷清,不是性子冷清,而是一种与世封闭的冷清,就像是她给自己划了一个圈,至今不肯从圈里走出来。
意外的是,她对姜羲很亲切,也只对姜羲亲切,其他人于她而言不过是空气。
直到上次阿福认认真真地烧了一次饭菜之后,楼尘先生竟然破天荒地夸奖了阿福,从此之后对阿福亲切了不少,还时不时会主动跟她说话。
难不成,宋胥就是为了这个?
姜羲脸色变幻一阵后,到底没忍住噗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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