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萧北秦再次喝道,这一次他决定不能让萧红钰这么放纵下去了,“来人!”
大管事带着下人仓仓皇皇跑进来。
他们在院子里都听到父女俩激烈的争吵声来。
就听得将军大手一挥:“把大娘子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半步不得外出!”
“你凭什么关我!”萧红钰愤怒道。
“凭我才是这座镇北侯府的主人!我更是你的父亲!”萧北秦严厉说完,“还愣着做什么?”
大管事支支吾吾的:“将军,为夫人吊唁的各路人马很快就要到了,要是大娘子在这个关头没有出现,恐怕会惹人非议啊。”
萧北秦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萧红钰犯的过错,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关起来!”
“不用你关!我自己回去!”
萧红钰拽上姜羲,转身就往外走。
萧北秦连连呵斥几声,都没能叫住她,只得叫大管事靠近上来:“去查一查,那个尹九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
……
一回到闺房,萧红钰的精气神儿瞬间垮掉。
她径直瘫坐在门口台阶上,缓缓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不过片刻,抽噎的声音便断断续续传来。
姜羲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萧红钰身旁坐了下来。
萧红钰的人生,她只能当悲欢离合的旁观者,却很难掺和进去,因为是她的人生。
“对不起。”萧红钰闷闷说道。
姜羲转头,才发现她露出一双红通通跟兔子似的眼睛,对她说,
“我没想到阿爹他这次会如此蛮不讲理,还把过错怪到你身上,九娘子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你还帮了我见到阿娘。”
她说着说着,又呜呜抽噎起来。
“我没生气。”
姜羲是说真的,萧北秦的态度,还不至于让她动怒。
萧红钰重新抬起婆娑泪眼。
“我是说真的。”姜羲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的父亲,镇北侯他,应该是心乱了而已。”
想想也不难理解,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不乱才奇怪。
只是,面临危机时的反应,也能充分说明一个人的本性。
‘镇北侯萧北秦,是个将才而非帅才。’
——姜羲忽然想起幽冥太子意味深长的那句话,那是他对着姜羲,随口评价的一句,如今看来,却是再切实不过了。
萧北秦能够得北地之利,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当真正的危机出现,他方寸大乱,暴躁、焦虑、迁怒等等缺点就开始暴露出来。
一个不明智的镇北侯,对于北地来说才是真正的危机啊。
……只是这些话,姜羲都不能对萧红钰说而。
她迎着萧红钰的眼神,只道:“我们之前的猜测应该都是对的,甚至已经摆到了你父亲面前,恐怕他发怒的真正原因就在此。”
“那该怎么办?”萧红钰抿着唇,“我刚刚是不是不该胡乱说话的。”
“不,你说得很对。”姜羲反而赞同起萧红钰那时的一针见血,“重要的不只是不知何时到来的战争,近在咫尺的灾民也很重要。若是一味关心前方局势,后方大本营乱了,那么北越与大云的战争里,大云先开始就输了一半。”
就是不知道,萧红钰刀子一样诛心的话,萧北秦能不能在撇去浮躁后,认真听进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萧红钰茫然地睁大眼睛。
她没打算在院子里一直被关下去。
她亲手闯的乱摊子,总要亲手收拾才行。
“等。”
……
萧北秦把女儿赶走之后,头疼到扶额而坐,连服丧的白布麻衣都是下人拿到正堂后的小房间来换的。
脱去甲衣,穿着丧服的萧北秦,看上去憔悴衰老了十岁不止。
萧维再一次瞅准机会,围着大伯父开始团团转关心他,只是萧北秦不怎么放在心上罢了。
没过多久,萧氏的族人们赶到了。
还有庆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们。
更远地方的北地贵族,因为庆州的乱象,暂时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也都提前派了仆人前来送信,免得在赵夫人的丧事上怠慢了镇北侯府,惹来麻烦。
赵夫人走得太突然。
这一走,别说萧氏内部,就连镇北侯府以外,也是人心惶惶。
萧北秦不得不打起精神,一边与各路吊唁的人照面,一边叫来人开始处理城外灾民的事情。
别的不说,至少粥棚该搭起来。
在萧北秦内心深处,此举未必没有给赵夫人积阴德的意思。
忙碌了整天下来,到了夜深时候,萧北秦却被萧氏族老叫去了。
“赵氏既然去了,有些事情也必须要重新拿出来说说了。”
萧北秦疲惫地找地方坐下,瞥了对面的人几眼。
那是他的亲弟弟,也是萧维的父亲。
此时正讪讪地笑着,心虚到不敢看萧北秦的眼神。
“什么事。”萧北秦正了脸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起。
萧氏族老皱眉道:“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为你承嗣延绵香火的大事!”
“赵婧言才刚走。”
“刚走又如何!身为我萧家妇,连宝贵的双生子都护不好,还连累一尸三命!我萧家列祖列宗不责怪她就是好事!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三叔。”
“不要多说!今天必须定下来!反正这也是商量好的事情,萧维过继给你,正好在赵氏丧事之前处理完,赵氏还能多个摔盆守灵的人,该她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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