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想到这些,林承泽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皇帝虽然厚待林家,高看自己,宠爱承熹,但终究是有所顾忌啊。
这样一想,他便无心再看书,又惦记着主子起得早,防着万一有吩咐,他还是早点睡的好。
这样一决定,便打算洗漱安寝。
这间客房分左右两厢,左厢一张黄花梨冰绽纹架子床,一色雨过天青帐子、被面,旁边一张黄花梨四足八方香几上放了一只鎏金五彩四格果盘,各放了苹果、甘蕉、香梨、蜜枣,另有一碟粉彩花卉盘上叠了些小点。
右厢则以屏风分为前后,后面是沐浴更衣之处。
林承泽随意朝左厢扫了一眼,欲去沐浴,突然就觉出些不对劲来。
他今日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按理说陈设应该十分整洁,可是,林承泽发现,那本该整整齐齐叠成塔状的点心,似乎被人拿动过,连带着几上还有点残屑。
另外本都是五个一份的水果,此刻苹果只有三个,香梨四个,蜜枣少了一些,虽被匆忙重新摆了,但看起来还是失了整齐。
林承泽屏住呼吸,屋内极静,街上观灯的人已逐渐散去,此刻只闻风敲窗棂、河水拍岸的轻柔的声音。
在这样静谧的夜中,作为文武双科状元的林承泽,渐渐听出轻微的呼吸声。
他根据这轻微的呼吸,可以判定藏在屋中的人不会武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再看左厢的陈设,窗户半开,衣箱轻掩,唯有床下。
这样一分析,林承泽倒有些好奇,会是谁藏在这间屋子里,所图为何。于是起了玩心,他也不去洗漱,就坐在中厅的桌边看书。
月末半个时辰,夜色渐浓,床下传来轻微的悉索声。林承泽轻轻合上书,吹熄蜡烛走到床边。
且说暮云臻与夏薇一路狂奔进入浮碧楼,本想从后门逃走,不想浮碧楼建在河边,并无所谓的“后门”。
她俩听着追赶声渐近,发现楼中没有其他出入的地方,慌不择路间看见偏僻处一条楼梯便朝上跑。
她登楼时恰逢那群纨绔在大厅叫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没受到什么阻拦。
到了六层已是尽头,见走廊宽阔房间大门都紧闭,想下去再寻路时,发现不知何时五层以下的围栏后出现了拿了弓弩的护卫,这才又隐回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两个丫鬟捧了水果点心、巾栉水盆等物进入一间客房。
不久后出来,一面走一面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清泉水要不先放在屋里,若是要烹茶了也好取用。”
另一人应道:“也是,听说他不喜欢人近身伺候,之前几次把侍女都赶出来了,今夜咱们也别讨人不开心,到时掌柜的怪罪,还不是咱们的错。”
“听如意姐姐说,主子今天有点不高兴,让咱们都小心着……”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暮云臻朝夏薇使了眼色,两人溜进之前那间屋里,想着等那群人走了,再出来不迟。
屋内陈设简单清爽,右厢衣架上搭了一件月牙白织锦刺绣墨色幽兰披风,领口袖边以轻柔云锦特别衬了一圈,散出淡淡清雅的杜若香气。